楚茨在腦子中做出了大概的計劃。
她準備來一出假死,再留一份洗刷冤屈的“遺書”,趁機坐船逃走。
這樣她不僅不用待在楚家的院子裡憋屈著,又可以把自己的汙名洗刷乾淨。
於是她叫了一輛馬車,讓夕霧出門去港口買新鮮的魚給她,實際上是為了將自己的包袱提前放上客船。
當夕霧出門買魚的時候,她喊了門外的侍衛進來,說是楚鬱說著話突然暈倒了,這下子府裡上下都亂成了一鍋粥,楚老爺和楚夫人急急忙忙在楚鬱的床前圍了一圈兒,一時間所有的人幾乎都圍在了楚鬱的竹韞居周圍,端水的、請大夫的、還有忙著議論的……
在大夫來之前,就是楚茨最好的逃跑機會。
她溜到了後門,由於無人看守,她相當順利地跑了出來。未免引人注意,她還特意套了一件小廝的灰布衫,只要不仔細瞧,是沒有人能認出來的。
她知道順著屋後的這條街一直往西走,再拐兩個彎兒就到了春江,那江水是出了名的湍急,不少落水的人都被衝到不知何處去,屍體都找不到。
不巧的是,她正好知道順著江水往下漂二里路,有一個淺灘塗,只要不走到江中央,一旦稍微靠著岸一點就可以穩穩地飄到灘塗上。
她讓夕霧在那裡備好一套衣服,找一條船等著自己,到時候在幾個人的注目下跳下去,她的計劃就完成了。
她在家裡留好了“遺書”,在家裡溜出來的時候還從廚房裡摸出了剁菜的木樁子,塞進一個包袱裡背在身上,這樣一跳,就可以確保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了。
她開開心心地往江邊溜達,灰布衫能夠很好的隱藏自己,一路上沒有人認出她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離開自己的家人,這原本應該是一件悲傷的事,可她卻只能感受到久違的自由和放鬆,對於即將到來的“北漂”生活,也只是期待和興奮,連帶著對於未知未來的恐懼都削弱了許多。
她可能真的不適合這裡。
她不知道原來的她是怎樣生活過這十幾年的,可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一點也不快樂,只有鋪天蓋地的焦躁。
而此時……
望著眼前平靜廣闊的江面,呼吸都順暢了呢!
她深吸一口氣,在角落裡脫掉了灰衫,恢復了平日裡楚大小姐穿的藕粉色紗裙,輕紗薄如蟬翼,層層疊疊映出她纖細的身軀,江邊的人們都被她吸引了視線,有不少人認出她來了。
“誒,這不是瘋了的楚大小姐嗎,她跑到這兒來幹嘛?”
“是啊,而且還是一個人來的?”
“是啊是啊,聽說她被人毀了清白……”
“呸,你淨聽人胡說八道,一個長舌婦的話也可信?”
“哎,當時那婦人親口問了楚家成衣店的掌櫃的,他當時可沒解釋清楚呢!”
“是啊是啊,說不定就是真的呢!”
“……”
楚茨聽見這些話並不意外,雖說平時她真的很想把這些垃圾人的腦殼打爆,可現在,她要的就是他們的議論。
楚鬱微不可見地勾唇,下一秒眼眶中就沁滿了熱淚,她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眼淚每走一步就滾滾滴落,她沒有說一句話,可週圍的人只是看著她落淚就不自覺停下了議論聲。
不得不承認,楚茨長得真的很美,而且是那種南方女子纖弱的美,令人見了都忍不住想把她捧在手心裡,不忍心傷她一絲一毫,而當她哭起來,更是我見猶憐,微紅的鼻尖和白皙的的臉龐,在淚珠兒的襯托下更像戳在了人的心尖尖上一般。
楚茨走到了江邊,面對著人們,風將她的髮絲拂起,她邊流淚邊哽咽道:“楚家不孝女,愧對父母親教誨,膽小懦弱,自知無法面對詆譭,唯有一死以證清白!”
不待人們反應過來,她腳尖點地,旋即輕輕一躍,粉色的身影投入了江水中,霎時間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