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上元節李承乾巧遇佳人,心湖橋太子爺英雄救美。這才引出楚家四子未雨綢繆,潞國公爺欲擒故縱,賢王府邸諄諄教導,承恩殿外大發雷霆。
誰知李承乾卻笑著說到:“候姑娘這就想左了,單憑賢王叔的名號,誰不得賣幾分薄面與他。”一場略顯倉促的英雄救美,瞬間拉近了二人之間的關係,一旁的楚玄黓見狀,趕忙上前一步笑著說到:“既然同是賞燈,不如咱們一起吧,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還未等楚凝晗等人開口,李承乾和候婉兒紛紛表示贊同,眾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覺間,李承乾和候婉兒距離越走越近,緊隨其後的楚凝晗眉頭緊鎖,低聲對楚玄黓說到:“老三,你今日這件事做得有些荒唐啊,聽父王提及,他老人家與潞國公之間嫌隙很重,若不是婉兒天性純良,父王也不會同意你二姐與其來往,此番你將婉兒如同拉郎配一般介紹給太子殿下,屆時如若有什麼事,你如何跟父王交待?”
楚凝晗的這番話,讓身為世子的楚玄黓瞬間反應過來,雖然是說上一輩的事情,自己這一輩不應該參與,但是如若真像楚凝晗所言,屆時李承乾榮登大寶,候婉兒就算是再心性純良,這個枕頭風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覷的,畢竟不是哪個女人都能像當今皇后一般,真正做到了賢良淑德的典範。然而看著前面二人如膠似漆的模樣,楚玄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此時相談甚歡的李承乾和候婉兒,卻不知道身後的楚家四子心中的想法,一行六人在東市內閒逛,感知敏銳的楚凝晗和楚夢竺,總覺得身後某處陰暗的角落裡,似乎有不少人在監視著自己這些人,姐妹二人相視一眼,突然一個閃身各自竄進了相反的巷口內。
手中龍淵劍微微出鞘,楚夢竺眯著眼睛盯著面前的巷口,而另一邊的楚凝晗,鴛鴦劍始終藏於劍鞘中,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著巷口的動靜,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楚凝晗腳下一點,整個人如同一道閃電衝了出去,手中劍鞘挽了個花,向著其中一人的肋下點去,誰知對方卻是一個練家子,只聽‘咔啦’一聲,一條泛著銀光的鎖鏈,如同吐信的毒蛇向著楚凝晗的面頰刺來,鎖鏈的前端一柄短刀泛著幽光。
楚凝晗見狀趕忙收招身形一側,鎖鏈擦著自己的鼻尖飛了過去,趁著躲閃之際雙手握緊劍鞘,幽光一閃鴛鴦劍已然出鞘,此刻對方到額鎖鏈去勢未減,楚凝晗當即身形一矮,挺著手中的鴛鴦劍向著對方衝去,誰知此時卻聽到一聲驚呼,“鴛鴦劍,大郡主怎麼是你啊?”
定睛一看,原來在自己這些人身後尾隨的,竟然是李清嵐和嘲風二人,而那邊楚夢竺的龍淵劍才堪堪架住了負屓的雙橫刀,發覺都是相熟之人,楚夢竺和楚凝晗趕忙收起兵刃,有些詫異地問到:“怎麼是幾位啊?這一路上我還以為是有人盯上我們了。”
只見負屓翻了翻白眼,有些無奈地說到:“我說大郡主啊,你們幾個出門也不帶幾個侍從和丫鬟的,這上元節人來人往的,若是出了事該怎麼辦?”
略顯羞愧地撓了撓頭,楚夢竺當即嘿嘿一笑,“幾位就莫要責怪了,這不是習慣了嘛,況且我父王不也是習慣了獨來獨往的。”
負屓三人聞言無奈地點了點頭,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虎父無犬女,這可真是看出來了,這王府的幾位郡主世子,果然是像極了賢王殿下,然而李清嵐卻面色凝重地說到:“但是你們別忘了,與你們隨行的可是當今太子殿下啊,如若對方出了什麼差池,屆時就算是殿下那裡也不好向陛下交待的。”
身為長女的楚凝晗,此刻也聽出了這番話的重要性,當即對著負屓三人施了一禮,“幾位教訓的是,是我們姐妹幾人疏忽了,這就帶著殿下回府去。”
話音一落,只見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李承乾和候婉兒面前,車簾掀起之後,一個面色陰鷲了中年男子,對著候婉兒喊到:“天色不早了,婉兒,該回府了,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晚還在外面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候婉兒聞言望著來人面色忐忑地低呼了一聲‘父親大人’,而後轉身對著李承乾施了一禮說到:“太子殿下,小女子的家人來了,請恕小女子不能配殿下賞燈了,告辭。”話音一落候婉兒拎著裙角快步跑到了馬車前,緩緩地登上馬車之後,透過車簾依依不捨地瞥了李承乾一眼。
馬車內的侯君集聽聞李承乾在外面,趕忙下車對著李承乾施了一禮說到:“老臣見過太子殿下,方才不知太子殿下在外,竟然未曾下車見面,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有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李承乾的目光始終凝望著車簾,“無妨的,潞國公乃是朝中重臣,眼見天色已晚,冬夜天氣寒冷,潞國公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免得傷了身體才好。”
老奸巨猾的侯君集,哪裡能沒看見方才的一幕,這一招欲擒故縱玩得是無比嫻熟,只見侯君集對著李承乾施了一禮,隨即向前一步輕聲說到:“天色已晚,太子也應該早些回宮,待過些時日還望太子能夠賞光蒞臨潞國公府做客。”
“好說好說,只要潞國公不要嫌棄本天子不請自來就好,屆時一定上門叨擾的。”聽聞對方請自己去府上,心想著又能夠見到候婉兒了,李承乾頓時欣喜不已,一旁的侯君集見狀,對著李承乾施了一禮說到:“既然如此,老臣暫且告退,太子殿下留步。”話音一落侯君集轉身上了馬車,招呼一聲之後,車伕一揚鞭子,駕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向前駛去。
眼見侯君集的馬車離開,賢王府四子才緩緩地走上前,只見楚玄黓抬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略帶調侃地說到:“還看?再看下去你今夜就在這待著吧,我們幾人可準備回去了。”
猛然間回過神的李承乾,當即應了一聲,隨著楚玄黓等人緩緩地向著義寧坊走去。一路上李承乾始終一言不發,一旁的楚夢竺見狀,輕聲對初凝晗和楚玥彤說到:“看見沒?陷進去了吧?”說到這楚夢竺揪著楚玄黓的耳朵說到:“大哥,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你說吧,怎麼辦才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來到義寧坊的賢王府邸,李承乾的到來讓闔府上下受寵若驚,本想著依大禮迎接,卻被李承乾出言阻止,“大王妃殿下,承乾今日是受父皇之命,前來向賢王叔求教,本就是一家人,沒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的。”
史寒霜聞言趕忙笑著將李承乾引進府內,一進正廳早有人擺上了瓜果糕點,身為皇姑的李玉湖和李玥,則是拉著李承乾噓寒問暖,而此時賢王府書房內,楚墨風神色凝重地看著跪在面前的楚玄黓,今日這個上元節發生的事情,著實讓楚墨風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好巧不巧候婉兒前去找楚玥彤賞燈,而李承乾又十分巧合地在仁德醫館遇到候婉兒,橋上的那出英雄救美,以至於最後侯君集那番話,不得不讓楚墨風有些懷疑,“你小子也是糊塗,為父說過多次,你身為太子伴讀,應該在其身邊時常指正,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些年讀的書都餵了狗嗎?”
“孩兒知錯了,方才路上長姐分析完之後,孩兒就知道此番做錯了,請父王責罰。”跪在地上的楚玄黓,早就知道自己這次這通‘拉郎配’著實做的有些糊塗,但是事已至此,楚玄黓只希望自己老爹能夠扭轉乾坤,將此事扼殺在萌芽之中。
“起來吧,這件事為父去處理,如若不是為父不想與皇室聯姻,你以為蘇家那個長女能夠有機會成為太子妃嗎?”順手將楚玄黓扶起,楚墨風嘆了口氣說到:“咱們府上情況特殊,如若再與皇室有了姻親關係,屆時難免會遭人詬病,你皇帝伯伯這些年為了治理國家已經分身乏術,如若此時因為一個候婉兒再生出事端......”說到這楚墨風無奈地嘆了口氣,人生在世,唯獨感情之事無法控制,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男女之事本就是十分微妙,念及於此楚墨風緩緩地說到:“罷了,稍後為父會與太子詳談一番,待日後回到東宮,你小子切莫在提及侯家那位姑娘,明白了嗎?”
聽聞自己老爹要出面,楚玄黓如蒙大赦般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書房,過了半晌只見太子李承乾緩緩地走進來,恭敬地對著楚墨風施了一禮,“賢王叔在上,請受侄兒一拜。”
還未等李承乾下跪,楚墨風已然欺身上前,將李承乾扶住說到:“太子殿下切莫行此大禮。”抬手示意李承乾落座,楚墨風緩緩地說到:“其實你父皇的意思我也很清楚,今日前來你心中有什麼疑惑大可以暢所欲言,這裡不是承恩殿,本王也不是于志寧和杜正倫那兩個腐儒。”
這一番話可算是說到李承乾的心中了,身遭沒了顧忌,李承乾這才緩緩地說到:“賢王叔,無論是于志寧還是杜正倫,無論承乾做什麼,這二人都要指摘一番,如若承乾稍微有些不滿,這二人隨即便會向父皇稟報,其實承乾都知道,他二人無故挑事,不過是因為當年您那本關於火藥的書冊一事,但是有時候承乾並未做錯,卻還是逃不了被父皇責罵,承乾心中苦悶,回去也不敢對太子妃說,只能前來求教賢王叔。”
李承乾所講述的這番遭遇,其實楚墨風早有耳聞,自己明裡暗裡也提醒了李世民多次,對於讓那些腐儒來教導一個未來的帝王,實在是大大的不妥,有道是齊家治國平天下,家安則國寧,國寧則天下靖,況且於志寧此人實則是一個小人,他所謂的指摘,只不過是為了向李世民彰顯自己教導用心,卻從未考慮過李承乾的感受,正所謂物極必反,時間一長難免李承乾不會生出逆反之心,但是轉念又想起李淵臨終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一時間楚墨風竟然有些語塞。
思慮了許久,楚墨風緩緩地說到:“太子殿下的苦悶,本王已然知曉了,本王只能說,待明日回去之後,無論太子殿下做何事,持心要正,言行舉止之間要表現出恭敬,至少不能讓人家在明面上指摘出你的錯誤,閒暇之餘多多研習兵書,如若有時間多看一些經史典籍,以及那些描寫各地風土人情的書籍,身為一個帝王,如若連自己治下的風土人情都不瞭解,那這個帝王可是不合格的,時常去各部走動走動,與朝中那些有名望的大臣多多交談,至於于志寧和杜正倫那邊,本王出面幫你。”說到這楚墨風眉頭一蹙,伸手取過書桌上的一沓紙遞給李承乾,“這是本王重新撰寫的《論火藥在日後戰爭中的用處》,拿去好生研讀吧,另外,太子殿下既然已經娶了太子妃,夫妻之間要互愛互助,在太子殿下榮登大寶之前,需好生學習,切莫將心思放到兒女私情之上,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從而影響太子殿下的位置。”
一番看似推心置腹的諄諄教導,讓李承乾原本苦悶的情緒一掃而空,在李承乾看來,整個大唐似乎只有眼前這位賢王叔最懂得自己,心中暗自做了個決定,他日榮登大寶之後,定要將楚玄黓抬至高位,而自己則是要護賢王府周全。
殊不知其實楚墨風心中還是有所不忍,在他看來,無論什麼人都是可以改變的,時間是最好的藥物,只要旁邊有人循循善誘,然而令楚墨風沒有料到的是,一年之後天下戰火再起,而自己忙於征戰竟然將此事拋諸腦後,而有些有心人趁虛而入,加之於志寧好杜正倫等人的咄咄逼人,終將李承乾逼向了謀反之路,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咱們暫且按下不表。
就在楚墨風對李承乾諄諄教導之際,長安城內一輛馬車緩緩地向前駛去,馬車內一臉陰鷲的侯君集輕聲說到:“這麼說今日你始終與太子殿下同行了?”
“稟父親大人,的確是如此,女兒先是在仁德醫館見到了太子殿下,而後有人在心湖橋上調戲女兒,被太子殿下亮出了身份趕跑了,所以女兒就與玥彤姐姐她們隨著殿下一同賞燈。”說到這候婉兒有些羞澀地說到:“只不過,似乎一路上太子殿下都不怎麼理會玥彤姐姐她們,反倒是拉著女兒不停地閒聊。”
聽了候婉兒的這番話,侯君集心中瞬間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自己已然被暫時開去官職,雖然爵位還留著,但是何時起復卻絲毫沒有訊息,今年年節賞菜,潞國公府僅僅只被賞了一道菜,還是一道冷盤,大冬天吃冷盤,這讓侯君集大為不滿,聽聞賢王府那邊放賞,一次就去了四個小黃門,四葷四素八道菜,在長安一眾朝臣中也算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了。
而候婉兒今日所述,讓侯君集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如若太子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兒,自己倒是不介意撮合一番,屆時太子榮登大寶,自己的女兒成不了皇后也能成貴妃,到那時父憑女貴,說不定自己還能再度升至高位,想到這侯君集笑著說到:“婉兒啊,那你喜不喜歡與太子殿下說話呢?”
“女兒喜歡是喜歡,只不過聽聞太子殿下已然迎娶了太子妃,女兒蒲柳之姿,怎能入得殿下的法眼?”候婉兒聞言,雙手捂住了臉頰,用一種細弱蚊蠅的聲音緩緩地說到:“女兒自有自知之明,論長相不及玥彤姐姐,輪才藝又不如其他小姐妹,女兒只求能夠遠遠地看著殿下就好。”
“這是什麼話?我侯君集的女兒怎能妄自菲薄。”聽了候婉兒的話,侯君集有些不悅地冷哼一聲,“這件事你就不要擔心了,為父替你去辦,你只需要學好你的才藝即可,平素多讀一些如何持家的書籍,不要總是跟賢王府那群瘋孩子來往,你看看一個個的,習武的習武,學醫的學醫,沒有一個安安分分地待在家中,自己老子身為武將,親兒子卻棄武從文,成了太子伴讀,這些人少接觸,免得將你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