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漠無愧荒蕪之名。
四人走了許久,映入眼簾的除了白沙之外還是白沙。
死寂的蒼白色不斷蔓延,明明豔陽高照卻偏偏給人一種陰森的荒涼感。比起生理上的乾渴,心靈的乾涸往往更叫人難以忍受。若是一個人禹禹獨行,怕不是會孤獨得發瘋。
就在四人繞過一座沙丘的時候,卻發現早已有人在等著他們。
準確的說是等著“行走的一千萬”。
道人穿著老舊的道袍,拄著手杖站在白沙中。
道人不算年輕,臉上可以明顯得看出皺紋,低垂著眉眼,一副清苦樣子。他緒著黑色的長鬚,頭髮規規整整地梳成道髻。無論如何都很難將他與“惡人”這兩個字聯絡在一起。
“道長攔路是為何事?”千舟走上前去,手指已經扣住了袖間的殘卷。
道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癯的臉來:“這裡已是險地,諸位還是乘早離開。”
“可是道長把路攔住了啊。”
道人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卻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最後道人將手杖插進沙裡,跪到地上向千舟磕了一個頭。
“我知道此為惡舉,還望小居士原諒。”
千舟皺起眉頭,已經將殘卷握在了手上:“道長要作何惡事,需得我的原諒。”
“取小居士的性命。”
“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無他,唯逐利爾。”
千舟皺起眉頭:“既行惡事,那道長可做好準備了?”
“老道自然知曉——殺人著,人恆殺之。既已來此,生死勿論。”老道神色平淡,緩緩從手杖中抽出一截劍來。
這是法理?
千舟的表情嚴肅起來。
在道人拔劍的那一瞬間,千舟明確地感受到了一絲法理的波動。雖然微弱,但的的確確已經摸到了三階的門檻。
換句話說,眼前的這個道人至少與異化後的五號處在同一水平線上。而且神志清明,不像五號一樣只憑藉著獸性與本能作戰。
“你們退開些,對方已經初步掌握了法理。”千舟告誡身後三人。
三人臉色一變,自知難以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插上手,主動往後退了幾分。
道人也沒有趁機攻過來,安靜地等著。
銀焰燃起,殘卷化做長劍被千舟握在手中。
話說我現在掌握的法理好像只有一種吧?
千舟一邊調動源質,一邊想著。
那甚至不能稱為掌握,倒不如說是因為那道法理太過鮮明,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被打上了烙印。
千舟瞟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手腕,那裡有一截黑色的細線無論如何都抹不掉——這是在侖臺使用浮士德的法理後留下的紀念品。
若是千舟願意,藉助浮士德的法理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裡晉升三階“天梯”。
可那終究不是他的道,說是背道而馳也不為過。
況且浮士德那句“當你凝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還猶在耳邊。
千舟甩甩頭,把腦子裡紛亂的思緒除去。
自己這個一到緊張時刻就喜歡胡思亂想的毛病怎麼總改不掉呢?
“小居士可準備好了?”道人依舊耐心的等著,沒有搶攻的意思。
千舟深吸口氣,把殘卷橫在身前:“道長,請!”
回應千舟的是一道明晃晃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