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舟出了侖臺一路往西,只覺得眼裡的綠色越來越少。起初還能見到一些雜草和喬木,到後面只剩下一些半枯不枯的低矮灌木還在堅持。
不知走了多久,彷彿跨過了一條無形的界線,白漠壯麗而瑰麗的景色終於呈現在千舟眼前。
通透的蔚藍色天空下白色的沙粒彷彿看不見盡頭。蔚藍與純白將視野瓜分得一乾二淨,反射的陽光暈得人目眩神迷。
第一眼見到絕對不會有人認為這是沙漠。
恍如亙古不化的萬年雪山,白色從四面八方湧來,組成山峰,畫出山脊。又像是雪白的浪花翻湧,微風拂來千萬沙粒同時起伏,形成一道道波浪似的痕跡,似乎要將連綿的山脈推到眼前。
這般雄奇的景色讓千舟心懷敬畏——他目前所看到的只不過是白漠的冰山一角,是向世人展露的最溫柔、最無害的面具。其深處的獠牙一直隱而不發,在無人的禁區靜默地等待著來者。
“如何,白漠的這般景色?”姜青晗問道,“我以前也只在照片上和書中看到過。”
“獨來獨往銀粟地,一步一行玉沙聲。”千舟發出感慨,“紙上得來終覺淺,若非親眼所見我恐怕也想象不出世上竟有如此奇景。”
說完,千舟俯下身子用手抓起了一把白沙。
滾燙的沙粒入手卻不覺得粗糙,反而有一種玉質的溫潤感,仔細看去竟然找不到一點雜色。千舟微微鬆手,雪白的沙粒從指間流過發出“簌簌”的聲音,一如流轉的日子一去不反。
“行了,你們兩個文人還是等會再感慨吧。今天還有不少路要走呢。”姜玄策牽著駱駝催促道。
幾人之中倒是裴行面露難色:“我的義肢還沒修好,怕是會有沙粒滲進去。”
可一時間又沒有什麼好辦法,裴行只能把左手的袖子纏上了幾圈布條,緊了又緊。
四個年輕人就這樣迎著漫天的風沙走入了這片美麗而危險的大漠。或許正因為年輕,他們才能走得如此坦然,不問前程。
大約是沙粒反射陽光的緣故,走入白漠後溫度升高的十分顯著。面板傳來的刺痛感讓千舟不禁想起小時候徒手抓去電烙鐵的痛苦記憶。
現在想起還覺得指尖隱隱作痛。
天氣明朗得像是一幅只有藍色的單調油畫,幾人走了數個小時卻連一陣風都沒有遇見。只能將滾燙的空氣吸入肺裡,頂著灼燒的痛感再緩緩撥出,將珍貴的水分帶走。
千舟第一次發現,連呼吸都可以成為一種折磨。
所幸幾人都是超凡者,有著遠超普通人的耐力,否則在五十度的高溫中行走當真是九死一生。
高溫使得四人都沒有交談的慾望,只是機械似的重複行走的動作。
直到傍晚來臨,夕陽將雪白的沙漠渲染出一層橘紅色的光芒。四人才結束了今天的行程,點起篝火開始修整。
吃過晚餐後幾人約定守夜,由姜玄策和裴行守前半夜,後半夜則交給千舟與姜青晗。
…………
等到姜青晗睡醒後從帳篷中出來時,千舟已經先一步與姜玄策換了班。正坐在篝火畔與裴行閒談。
準確的說是千舟在說,不擅言辭的裴行只是靜靜地聽著。
姜青晗走近就聽見千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