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被推入了身體,千舟感到灼熱的液體順著血管流動,向全身擴散。
如同灌入岩漿,粘稠的火焰在軀體裡爬行。燒得喉嚨乾啞,呼吸滾燙;燒得五臟六腑彷彿要熟透;燒得靈魂似乎要化成一捧青灰。
火焰繼續蔓延,將千舟的源質燒得如同沸油。千舟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源質在被不斷消耗,短短片刻自己體內儲備的汪洋就下降了一截。
千舟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這藥劑還處於試驗階段,為什麼姜玄策在注射前強調了自己的源質儲備。
不過這藥劑的效果同樣顯著。在消耗了大量的源質之後千舟體內的累累傷勢被逐一修復,斷掉的骨頭被接上,淤血被排出。而那些短時間內無法癒合的傷口處也流出銀色的膠質臨時修補。
千舟看向自己的手掌,青色的血管綻起,伴著心臟鼓動時的陣陣雷音——雖然沒有恢復到完好時的狀態,但同樣相差無幾。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啊?我還是打不過!”千舟避開怪物的一爪,跳上房頂。
怪物只是一個撲擊就將房屋拍塌了大半。
千舟連踏碎石一個翻身跳到了怪物背上,可朔月僅僅是刺進了半寸就卡在了怪物的脊背裡。與此同時,怪物身上松針似的的毛髮豎起,月光照射其上附上了一層冷冷的幽光。
接著怪物如慵懶的貓兒一樣輕輕抖動身子,卻掀起了萬丈狂瀾。法與理被攪動,毛髮上的月光破碎成一細碎的光霧氤氳開來。
這竟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法理!
千舟急忙躍下,身上的龍鱗衣被光霧侵蝕發出腐蝕般“嗤嗤”的聲音。待千舟落地時滿身的鱗狀花紋全都消失不見,臉上全無血色,只有月光似的慘白。
千舟捂住胸口乾咳,竟從喉嚨裡咳出了一道月光!
不過那樣神奇而瑰麗的一擊對怪物同樣是不小的消耗,以至於怪物沐浴著月光沒有馬上追來。
“怎麼辦?”千舟拖著殘破的身體思考破局的辦法。
要拖到日出顯然是不現實的。再看這晴朗的夜空,明月堂堂,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雲霧將月亮遮住。
這不是隻有正面戰鬥一條路了嗎?
說得輕巧,可是法理又豈是街上的大白菜?
對於超凡者來說自己的法理的本質是比性命還要珍貴的東西,不會展現給別人。退一萬步說,即使有超凡者願意毫無保留地展示自己的法理,可是其他人又能從其中窺得多少?
“不對,有人的確向我展示過。”千舟猛然驚醒。
在雲都,在遺忘長廊的最後,浮士德曾經毫無保留地展現了自己的本質。而且浮士德最後的痕跡也落在了殘卷上。若是再配上自己的基石,說不得真的能從中窺見浮士德的一鱗半爪。
“能動的都來幫我,如果能把殘卷拿回來我或許有辦法。”
“我知道了。”姜玄策咬咬牙,將剩下的五分之一藥劑紮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朔月用起來終究不合手感,加之今天的滿月正與朔月相對。千舟索性將朔月扔在一旁,赤手空拳輕身上陣。
“要知道,月亮可不只為你一個人而亮。”千舟並指為劍,對著五號輕聲說道。
荒涼的月光下,千舟與怪物相向衝來,在街道的中央交會。
在雲都的時候,託尼用剪刀替劍向千舟炫技似的展現了三種劍意——山與海,以及最後的月!
時至今日,在觀看一整輪月相的變幻後,千舟終於從中有所領悟。
朔新眉夕霄望,待虧弦殘曉晦。
一種種月相的變幻被千舟融進了劍裡,四時常動間,帶著自然變革的無窮偉力!
劍光還未至,更快的是飛來的八柄手術刀。八柄骨刀釘進了怪物的八個關節,使得怪物龐大的身子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下一刻千舟雲浪似的的劍光自下而上挑起,像是扇面開合,將怪物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