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之聲在耳際炸響,碎石隨著逆面疾風似薄刃般打著旋擦過面頰,割斷飛揚起的青絲縷縷。
玉碑還在下沉,立於玉碑之頂的兩人在狹隘的下墜空間裡以一種奇怪詭異的姿勢對峙。
宰布右在被遊雪壓制在下,袖裡箭盡數穿入他左前胸,浸出的鮮紅血液也自後背順著白玉碑壁紋理順流而下,遊雪右肩被宰布右的長劍一劍刺穿,鮮血還在沿著未拔出的尖刃滴滴答答倒流向下面的白玉壁。
只是兩人均未察覺,冰涼沁骨的白玉石面在被兩人鮮血染紅的一瞬間,漸漸開始嗞嗞產生出煙霧……
“你究竟是誰!”宰布右聲音沙啞,他此刻只想著快點落地,下方有他的人手接應,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招數奇詭,左手疾射出的無形力道足以致命,若不是他身手敏捷,早已斃命,雖然左胸被數枚袖箭刺穿,但他天生心臟異位,逃過一劫。
遊雪顯然也明白了宰布右的心臟偏右,而她自己此刻靈力也在隨著血液流失,前半夜又消耗元氣救呼延蘿脫離困局,此時眼前一陣陣暈眩,但她憑著堅韌的意志力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否則就會任人魚肉!
“為什麼要偷竊天脊玉?你們火邏教不是伽羅國的爪牙麼?”
“無知!大祭司乃天神下世歷劫,天脊玉自當是大祭司所有,其餘末流之徒怎堪與我教比肩!”他怒意之下,又將利刃推進幾分,只恨自己此刻動彈不得,要不然真想一刀斬了遊雪。
遊雪吃痛悶哼,眼前金星直閃,心中已經瞭然,看來火邏教不是一塊鐵板,各國各地獨自尊大,各自為營,“大祭司,北辰國師,西郊軍營夜襲……呵,我剛才本是懷疑是你的人在西郊營地使壞,現在想明白了,你們和東來閣勾結,在西郊營地使詭計,將歸不沉引開!”如果她猜的沒錯,顓雲澤那日前來,與玉明軒商談許久的事,大概與這件事有關,那這麼說的話,顓雲澤早就知道假天脊玉的下落。
但是歸不沉不是傻子,在夜宴上他的言行來看,似乎已經察覺了什麼,無論如何,他絕不可能沒有防範,秋梧院和石室怎會這麼輕易攻破?
宰布右面上不置可否,內心卻風起雲湧,此女子怎麼會如此洞悉一切?此刻兩人距離極近,遊雪置身上方,在白玉色微光映襯下,眉目清晰,宰布右忽地在腦海中閃過一張臉!
“你以為歸不沉不知道嗎!也許在下面等著你的不一定是同夥,而是歸不沉的守株待兔!”遊雪不知他內心所想,還在冷冷道,已經痛到麻木的右手中指在廣袖間微微一鉤,一柄冰涼的銀質短匕滑落手心。
不論秀桑的話是不是真的,她都決定信一次,只要毀了這假的天脊玉,她就可以打破禁制讓莫名其妙進入身體的白玉玦感知到秀桑的神識,那麼她也就能功成身退回到自己的世界!
顯然她此刻已然忘記了那個莫名從這假天脊玉中走出來的何建東,她爸爸當初公司獨立研究室中的四大元老之首。
“你是……顓綺安的女兒!”宰布右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睛忽然說道,因為他情緒激動,牽動了左胸傷口,又是一陣血流如注,痛得他齜牙猙獰,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遊雪一愣,不知道他說的‘顓綺安’是誰,但此刻正是好時機!
她不顧右肩還被利刃洞穿,膝蓋微抬,整個人往後倒飛出去,掙脫了利刃的桎梏,傷口頓時血如泉湧,後背猛地撞擊在石壁上‘砰’地擦撞出碎屑紛紛。
這一切只是瞬息之間,等宰布右止住獰笑撐著身體坐起來,遊雪已經將麻木右手中的匕首換到左手,在石壁一個借力身形化作一道殘影襲向宰布右!
宰布右揮劍格擋,血糊的左手已經不能動作,勉力抵著白玉壁支撐身體。
一擊不中,遊雪攀住凸石,腳尖輕點,反手抽出赤魂劍,直劈向假天脊玉!
她不知道行不行,但秀桑沒告訴她如何毀了天脊玉,除了赤魂劍,她想不出還有別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