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間,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跌跌撞撞地走著,他記得是這個方向,回家的路……就快到了。
空洞無神的眼睛中閃爍著如幽冥鬼火般的光芒,行動似行屍走肉。
迎面走來兩個村民打扮步履匆匆的行人,青天白日看到這麼落魄男子,皆是被唬了一跳,正要躲到一邊繞道時,其中一人忽然道:“這……好眼熟,不是郡守大人的公子嗎?”
“什麼郡守,現在哪來的郡守,”另一人推了同伴一把,“給我閉嘴。”
“你看,就是他啊!聽說入了歸不沉那賊人府中成了男寵,居然還能活著!”
兩人愕然,看越來越近的這個落魄青年面容,“真的是!”
“他怎麼會在這裡?城中被伽羅兵圍得似銅牆鐵壁,他怎麼從歸不沉府中逃出來的?”
兩人曾在郡守府做過衙役,後來城破,兩人趁亂逃回了村,卻也沒有過上安生日子,如今村寨寥落,他們兩人揹著包袱,也是去逃難的,只是半路上竟然遇到了故人。
想到雖然前郡守是個昏庸的,也沒有苛待過他們,兩人上前道:“涼公子!”
涼彥嘴裡喃喃著什麼,幽魂般對兩人視而不見,而是上了山間官道,朝城門方向走去。
“哎,涼公子,城門被圍了,進不去的!”
“被圍了?是瑞王造反了?他終於造反了?”
涼彥似瘋了般,瞪著兩人試圖等個回答?
兩人被嚇得連連後退:“瘋了瘋了……”
這裡除了新來赴任的王都官員在城門下與伽羅兵對峙,哪裡來的王爺造反,這兩人連滾帶爬往後跑去,也不再管這個瘋子。
只是兩人還沒有跑多遠又迎頭撞上一行騎著黑馬的黑甲侍衛,他們做過衙役,自然認識這些是朝廷的黑甲衛,急忙避讓一邊。
曾驍是接到密報傳形似遊氏遺孤的少女出現在孑洛城,所以一路追尋到此,卻見荒村野地,人跡寥寥,正打算一會兒棄馬簡裝,借貨運商船走水路進城,沒想到在這裡看到這麼兩個形跡可疑之人,“怎麼回事?你們何事驚惶?”
“回稟大人,小人與兄弟曾是郡守府衙役,剛才從官道過來遇見一個瘋子,形狀癲狂,所以我等不敢逗留,想趕緊離開此地!”
曾驍也不為難他們,打探清楚對方形貌,就放他們離開。
一行人朝著官道又疾行前去。
隱在暗處的遊雪和成四等人看著黑甲衛朝孑洛城方向趕去,她說:“成四,接下來,你跟緊元叔,不必再與瑞王交涉!”
“郡主,末將不明白。”
“瑞王的人本已撤離了孑洛城,如今卻因此事,擅自將人全數調回參與其中,這番異動一定是驚動了王都的探子,而且,我懷疑,我們所有的行動,在黑蟾又或是黑蟾幕後之人的掌控之中,對方要設計的,應該是瑞王!”
“這,不會吧?”成四怵然,撓了撓頭,“所以郡主剛才主張與瑞王兵分兩路行事?“
“瑞王不宜再踏入萊沅村,他們一行人目標太大。”遊雪淡淡解釋。
只是成四依舊沒聽明白,但他也不追問。
遊雪望著已經消失不見的黑甲衛陷入沉思。
顓雲澤應該也知道,但是他為什麼不離開,如今他既無官位,也無實權,只是奉王諭辦事,說到底只是個空有頭銜的王室貴胄。
因為她被劫,所以他擱置了事情救她,如今,因她之故,陷在這個陰謀裡,那麼是誰?如果是伽羅國,瑞王現在不帶兵不征戰,他們為什麼要陷害他?“成四,桐吾園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成四愣住,不可置信的低聲問:“郡主,那是王室在王宮外的別院,由王后掌管,王室的小宴會時常在那裡開宴,郡主你不記得了?”
遊雪嘆息,連這個封閉多年的小將都知道王都的風雅之事,看來她把失憶這件事得進行到底了!
“逃亡路上經歷了些事,所以過去很多事都忘了,就連元叔,若不是他先認出我,我也是不記得的。”
成四低下頭,暗暗自責自己太魯莽,心中眼升起同情憐憫之意,這個本是金枝玉葉高高在上的王室宗親,小小年紀也是吃足了苦頭,但聯想到她那樣強悍的力量,又是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