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坐落在孑洛城東城。
被伽羅軍砍了腦袋的前郡守不僅本性風流好美色,更是個好大喜功,又講究奢靡排場的人,本著天高皇帝遠的心思,假借王命一個勁兒的搜刮民脂民膏,惹得民怨沸天,他依舊興致勃勃我行我素地召集工匠修築了自己的金窩蒐羅美人,又嫌郡守府太破舊,便將郡守府也歸入了修繕的大計,將一個邊城的小小郡守府修葺的氣派非凡,華麗豪奢,就連門口兩座麒麟神獸都塗了金粉。
如今都便宜了攻城而入的伽羅大軍。
只是歸不沉此人並不喜豪奢,在入住的當天,就將滿府美婢侍妾都賞賜給了座下一眾將士小兵。
卻又蒐羅了一群俊秀小倌入府伺候。
但其中也有一些尋常百姓家的良民,因俊秀的容貌被強行送進了郡守府,不願委身承歡的硬骨頭,皆成了刀下亡魂淪為後院花圃中的花土肥料。
在坊間津津樂道的傳言中,也有個別極品絕色,被強行擄進府後寧死不屈,卻也沒因此丟了性命,只是被餵食了軟筋散成了禁臠,但多少失了些趣味。
一路行來,遊雪將聽到的傳聞默默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與呼延克來到郡守府前,四個兵甲林立的將士長戟一揮,發出‘嗆’的金鳴之聲,喝道:“何人!”
“我乃火邏教聖女座下門徒,途徑此地,特來拜見歸將軍,請侍衛大人通傳一聲。”
一個看似是頭領的青年犀利鷹眸審視過遊雪清麗的容貌後,盯在她腰間佩劍上,眸光一凝,冷冷道。“等著!”
很快的,兩人被侍衛引入了前廳。
秀桑抬眼看去,一個輕袍緩帶身形偉岸的男子負手立在首座前,古銅色的側臉刀削斧鑿般輪廓分明,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他濃長的眼睫微微一顫,斜眼看來,一張面無表情的英俊臉容在看到遊雪時,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卻在看到跟在遊雪身後的呼延克時,淡漠無情的眼神閃過幾絲波動。
“火邏教的門徒前來拜見,必是沒好事了,說吧,找本將軍何事?”他直接開門見山,語氣有些疲憊,也有些不耐煩。
遊雪心中十分訝異,心道這火邏教看來和伽羅國真的是牽扯不清的關係,只是他怎麼就這麼相信自己就是火邏教門徒了呢?
遊雪暗暗思忖了一下,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停滯了一下,她忽地恍然。
“多謝將軍,我等欲前往謁城執行任務,需要幽州與雁洲兩道文牒和路引。”遊雪不慌不忙,拱手致謝。
呼延克本是在迎上歸不沉那灼灼盯視的目光十分惱火,正打算站在門口不進去好了,結果聽到遊雪才踏進門就開始胡說八道,驚得他一個趔趄差點絆倒。
“呵呵……”歸不沉這次從呼延克身上收回眼神,正眼看向遊雪,笑地意味深長:“哦,去謁城?火邏教還真是執著啊!這麼多年還在前赴後繼不死不休。”
遊雪一臉天真道:“將軍此言何意?”
“路引和文牒麼,當然好說,”歸不沉並不就此回答什麼,只是一雙淺色琥珀的雙瞳似笑非笑,透著幾分危險:“不過,留下你身後那個人,這般顏色,去送死可惜了。”
遊雪能感覺身後呼延克的呼吸一滯,隨即一股怒意蔓延開來,她都能感受到的殺意。
她說:“將軍抬愛家奴,實在是家奴之幸,只是他自小野性難馴,被教中長老施以秘藥,已是浸淫百毒的藥人,不可隨意碰觸,否則會丟了性命。”她說著,側身過呼延克的左手,撩起袖袍,一截肌肉分明的小麥色腕間赫然出現一道黑色如蜘蛛網般可怖的黑線,密密麻麻蔓延上肘。
呼延克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臂,不知道遊雪什麼時候做的手腳,一時有些發怔。
而歸不沉見之,當機轉開視線,一臉嫌棄之極。
遊雪見他神色,心下了然,此人有十分的潔癖。
“將軍,小女此行,特研製一秘藥敬獻給將軍,可解將軍憂思,以作謝儀。”遊雪從袖袋中取出一小瓶散發著異香的物什,遞給歸不沉。
歸不沉並未接過,只是冷冷睨視她道:“哦?你怎麼知道本將軍為何煩憂?”
“小女略通醫術,將軍眉宇凝結,眼下泛青,皆是為日理萬機之故,若身邊有一二絕色解語花相伴,或許能慰藉將軍些許疲乏之意。”
“哈哈哈,你倒是個妙人!這麼說,你手中此物,可謂我心結?”歸不沉飛揚妖冶的鳳目中閃過一道興味的精光!
“是與不是,將軍自當一試便知,此藥水只需抹於衣襟之上,即可成事。”遊雪笑眯眯道。
這次歸不沉一手取過遊雪手中瓶子,大手一揮,吩咐門外守衛去給遊雪二人辦路引和文牒去了,“本將軍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你們去偏廳等著吧。”說著,風風火火地大踏步離開了。
遊雪看著歸不沉大步走入後堂的身影若有所思,這個傳說中的煞星,未免也太容易相處了些,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樣啊……
坐在偏廳裡,呼延克抱胸冷眼瞧著遊雪,他瞅了眼門外兩個侍衛打扮的門神,低聲道:“你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