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孑洛城,萬家燈火映襯地天幕繁星黯然失色,街道上人來人往,沿街店鋪吆喝聲,唱和聲不絕於耳。
而比鄰碼頭的東來閣,更是人聲鼎沸,比較往年滿座皆是伽羅兵的異象,今年終於是滿座他鄉賓客,齊聚一堂,酒香飄溢。
當一身半舊素衣外罩一件薄透黑紗罩衫的遊雪帶著呼延克漫步踏入大堂時,並沒有引來多少注意。
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看似是個跑堂的小廝,他第一眼先瞟到遊雪身後身材高大的呼延克那雙赤瞳眼,瘦削的臉色抽了抽,但還是上前恭敬道:“客官,投宿還是用膳?”
“吃飯,可有廂房?”遊雪環視著大堂內的各色異國來客,心中十分感慨。
小廝打量著遊雪的一身打扮,心裡狐疑,但看到她腰間佩劍,眼睛一轉,說:“二樓還剩一間廂房,只是位置有些偏,不宜賞景,客官可願意?”
“行,帶路吧。”
片刻後,兩人進入廂房,點了幾道東來閣的招牌菜,遊雪又要了一壺酒,等小廝退出去後,她上前關上門。
呼延克問:“東來閣是孑洛城的銷金窟,我們為何來這?”
遊雪笑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走到小窗前,微微拉開一道縫,然後往外稍稍推開,樓下大堂裡的嘈雜聲音就毫無阻礙的傳進了耳裡。
“聽說了嗎?湃勒城那邊不打了,聽我那兄弟說,前天到達郡守府的和使今早已經出發前往湃勒城,據說到時候王上親自接見,昨晚那和使與那個羅剎將軍商討了一整晚呢!”
“你可拉倒吧,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別說上面那位都那個樣子了……“說話人做了一個病癆鬼的姿勢,似不屑又帶著幾分憂心忡忡道:“聽聞塞鄂將軍噩耗,我已經心寒至極,若是瑞王能……”
他還未說完,就被對方打斷,“咳咳…你可閉嘴吧!此事牽扯太過,不是咱們可以妄論的,至少王上御駕親征,可見他身體已經大好。”
“得得,就知道你不愛說這些,哎,跟你說,一春樓來了個極品花魁,一個時辰後就開始登臺獻藝了,咱們要不去看看?”
“那可好,自從那個好色鬼郡守死了之後,咱們城中的花樓大概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吧。”
“那也不是,”說話人聲音輕了些,需要凝神細聽,“如今入駐郡守府那個主子可是甚喜兔兒爺的主,捧紅了多少小倌館,嘿嘿……據說被他染指的身邊人可不計其數,哪怕是顏色稍好的副將都是他的帳下臣,嘖嘖……”
“你這張嘴呦,遲早得出事!”
……
“嘿,西郊那邊昨晚鬧鬼了!”
“那裡是亂墳崗,鬧鬼很正常啊!哎?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去了?”
一邊又傳來交談聲,是一老一少。
“我昨晚喝多了,迷迷糊糊就走到那裡,結果看到那些屍體全都化作點點光斑往天上飄啊!”
“那你真的喝多了,聽過磷火麼?也許你看到的就是磷火啊!”
年輕人不以為意,嗤笑老者。
老者不服氣:“你這人真是!磷火是綠色的,那是金色的,比金子還晃人眼睛!還有啊,若不是昨晚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今日西郊就被封了?還派了駐軍把守,我今兒酒醒後還過去看了,確實不一樣了。”
“張叔你就吹吧,聽他們說一春樓的花魁今天露臉,我可要去看看,就不陪你嘮嗑了!”
“誒!你這個臭小子!”
……
呼延克倚坐在窗臺邊直皺眉:“你就是來聽八卦的?”
“你覺得他們在說誰?”
“指哪個八卦?喜歡兔兒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