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峽谷暗影憧憧,若非是遊雪對地形已是十分熟悉,透過狹窄蜿蜒的甬道隨時都能撞上凹凸不平的峽壁,當初第一次透過這裡時,遊雪就覺得這個峽谷和現世的峨眉山一線天地貌十分相似,十分親切,就在附近找了一處山洞做了落腳點。
可是身後那群麻煩的傢伙怎麼辦?
她忽然腳下輕點,一個旋身停在了一面凸出的巖壁上,看向身後來人說:“你們為什麼還跟著我?”
為首的黑衣人上前,摘下蒙面說道:“你…姑娘,不記得我了?”
遊雪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此地不見一絲光亮,只隱約看得見對方的輪廓,更別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的人屈指可數,所以她十分武斷地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吧?還有,你那個斷臂的兄弟,已經不行了,若不處理好,你們都會被感染。”她覺得還是提醒對方一下比較好。
“在下曾驍,姑娘這話什麼意思?”曾驍暫時放下欲動手強拿下對方的念頭,疑惑問道。
“你們雖然用武力點穴為他止血,但他已中毒,這毒如我料不錯的話,會感染!”
曾驍此刻心中也開始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認錯人了:“你會醫術?”記憶裡那個女孩子只是個驕矜蠻橫以外,一無是處的貴女,可眼前這個女子不僅輕功了得,連語氣都不一樣,可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容貌,他是不信的。
遊雪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不知閣下可聽聞過傀蠱?”
曾驍一驚,疑道:“傀蠱一說乃是百年前西沙神國的秘術,之後再也不曾現世。”
“熒熒如鬼火,飄飄於血肉,嗜血啖肉之邪物。”遊雪念出其中一句令她記憶深刻關於傀蠱描述的記錄,“你們可曾注意剛才那隊紅衣人的坐騎?”
除了曾驍若有所思之外,其餘黑衣人紛紛面露憤怒,“小丫頭不僅信口開河,心腸竟然如此惡毒,竟慫恿我們對自己兄弟挫骨揚灰!將軍,此女極有可能是敵方細作,別信她!”
“姑娘剛才說只是略通醫術,也不見你問診,怎麼就敢斷定我的屬下中了何毒?又從何處得知傀蠱一說?”曾驍問道,他心中仍是認定眼前女子就是他們追查幾年未尋蹤影的人,他在盤算如何拿下游雪,自從在鄂蘭江被她逃脫後,只押回了那個女婢‘苑娘’,被王后一黨藉此事打壓至今,還損失了好幾個得力屬下,他一口惡氣堵在心頭。
這次執行任務陰差陽錯竟然在荒山野地中遇見,不論是不是她,寧錯抓也不可再放過了。
遊雪聽見‘將軍’二字,心中已生警惕,不想再與他們周旋,冷哼道:“你們大可熄滅手中火摺子,看清楚!”
曾驍微一沉吟,還是聽了她的話,“把火光熄了,且看看。”
眾人忍著氣,心中怨氣沖天還是熄了手中火摺子,狹隘的峽谷長道中陷入須臾一瞬的黑暗後,忽然閃現出藍色微弱的光點。
“看到了吧!”遊雪剛才推測的時候也不是很確定,現在肯定事實後她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危險地帶,附近山洞裡還有個傷殘小孩,可別把這種怪異的毒蠱給帶過去才好!
幾個黑衣人身上皆有熒熒藍光蠕動,連曾驍身上都有少許,他不動聲色的在黑暗中朝遊雪的方向靠近,邊問道:“既然姑娘知道此毒,可有解決方法?”
遊雪一邊退後著幾步,直覺情況不妙,但還是掏著腰上的荷包,取出一包藥粉,“我說了,只要身上沒有傷口……哎呀!”她只覺得脖子一涼,感到尖利冰冷的劍尖抵著她的面板,身後男子冷冷地說:“姑娘,若是想活命,就幫我們解決這個麻煩。”
若說遊雪此生最討厭什麼,那就是被人掐脖子,死裡逃生幾次都是這樣的待遇,若不是心中有個執念,想找到方法回到現世尋找真相,她真的恨不得此人現在就砍了自己腦袋得了。
“有話好好說哈,你身上的蠱蟲已經有些落在我衣服上,若是我受了傷,這些幼蟲鑽入我的腦子,更沒辦法幫你們了啊!”
男子冷哼:“呵……倒是一貫的牙尖嘴利!”
遊雪內心翻白眼,看來這位仁兄還是執著的將她認定是故人舊相識了。
火是古蘭人的信仰,他們認為火是神聖又純潔的光,可滌一切罪惡。
這是瓊姨跟她說的,說這句話時,瓊姨的眉梢眼角都是冷嘲之色。
此刻她跪坐在火堆旁,指揮著一群大男人脫衣服,將這些衣物都一群扔進火堆之中,只剩下中衣的六個青年人褪去了凌厲的鎧甲,用遊雪現世的眼光看去,竟有些青澀高中生的即視感。
遊雪手中搗著濃稠的藥汁,因為夜色如墨,她和曾驍沒法走太遠找到更多的驅蠱草,此藥草名為‘玉葉’,聞起來會覺得香似檀木,所以對遊雪來說,它既可制香,也可入藥,或許在普通醫典集中它作用平和,但她在瓊姨的那本記錄中看到此藥是有克蠱奇效,而這片山脈叢林裡,這草藥十分常見,她閒來就會採摘制香粉,她身上也漸漸散發著玉葉的獨特香氣。
只是剋制‘傀蠱’的解藥並非只靠玉葉可以做到,但若只是祛除,遊雪認為僅此藥就可以了,她能這麼肯定是因為剛才那些沾惹在曾驍身上的毒蠱幼蟲,在靠近她時都紛紛黯淡生命力,只是這個細節她希望曾驍沒注意到,她也不會說的,憑女人的直覺,她認為對面這些人,是敵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