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路行雲曾聽蘇蠻右賢王滿都海提起小王子阿吉素,當時不願捲入風波,全當耳邊風過了。而今闊闊拉又說起阿吉素,路行雲卻不得不留心。
定淳說道:“這個阿吉素聽著耳熟,是不是......”說著朝崔期頤看了看。
崔期頤躺在路行雲懷中,輕輕點頭。
路行雲道:“如果真是同一個人,找到他不難。三組金徽劍客,他也有份,與期頤同屬丙組。端午萬馬城之約,當能見到他。”轉而對闊闊拉道,“放心,大哥哥記住了。”
闊闊拉破涕為笑,拉起了崔期頤的手:“小姐姐,你要好好養病,等病好了,闊闊拉還有好多有趣的事想和你分享呢。”
路行雲聽他這麼說,微微一笑,目光掠過崔期頤微紅的雙頰,更是歡喜。
穆德祖讚了結了小公主闊闊拉的事,便不多留。大風撥開祥雲,一道光芒從中射出,照耀在他的身上,將他完全籠罩。光柱連天通地,蓮臺周圍金光強烈,眾僧侶紛紛起身,將身體融入光柱。
提婆達羅面目冷峻,看了路行雲兩眼,道:“今日大尊在場,不便與你計較。但你記住,《百葉經》下冊我一定會拿回來,暖廬幽齋的恥辱,我也一定會加倍奉壞。”說罷,縱身飛躍,很快隱沒在蓮臺華光當中。
素黎牽著闊闊拉道:“小公主,我們走吧。”與月額陀追趕提婆達羅而去。
闊闊拉仍是依依不捨,回頭不斷招手:“小姐姐、大哥哥......”聲音卻與身影一樣逐漸渺遠。
賀春天嚷嚷道:“死頭陀,有種留、留......留......”他本來想逞威說“留下來單打獨鬥”,可是實在太結巴了。月額陀回頭瞪他兩眼,久久等不出他後話,也懶得再等,徑自離去。
光線收束,返回天際。薪納僧團所有的僧侶也都在這一刻不知去向,那一座座浮屠佛塔亦憑空消失,偌大迦藍業林復變為了空空蕩蕩的荒野。
“留下來單、單打獨鬥......”賀春天好不容易將憋了許久地幾個字說出口,索然無味。
瓦力士聒噪起來:“呱呱,厲害、厲害,薪納僧團與僧王名不虛傳。”
賀春天道:“怎麼就厲害了?都、都不敢與我老賀動、動手!薪納僧團臭名遠揚,果、果然名不虛——傳——”
瓦力士眯起水泡眼,輕蔑道:“比你厲害,呱。”
賀春天勃然大怒,拔劍道:“臭蝦蟆,你說什麼?信不信把、把你皮剝了泡酒?”
瓦力士乾笑:“呱,就憑你?”
眼見兩人一言不合就要打架,路行雲阻止道:“佛門淨地,不要喧囂,否則僧王去而復返,恐怕就不像剛才那麼和氣了。”
賀春天劍招頓收,搖頭晃腦道:“有理、有理,君子動口不動手。”
瓦力士也有幾分顧忌,只冷笑而已。
定淳取出幾粒半心丹給崔期頤服下,崔期頤的氣色緩和不少。路行雲看她睡眼惺忪地模樣,自思:“期頤雖然轉醒,又有半心丹護住了心脈,但畢竟久未進食,身體虛弱得緊,還得好生歇息調理。”於是說道:“定淳師父,我們走吧,此地向南不遠有一家野店可以落腳,日落前應該能趕到。”
賀春天一愣,問道:“路兄,我的好、好兄弟,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路行雲道:“我們要找落日軍。”
賀春天有些驚訝道:“找落日軍?要去入夥嗎?”
路行雲道:“不是,受人委託,找幾個人。”又道,“你知道上哪兒找落日軍嗎?”
賀春天沉吟片刻道:“我沒和落日軍打過交道,但韓造極那廝與落日軍頗有往來。我聽他說起,落日軍的老巢夕暉寨就在宣威沙漠。”
路行雲點點頭道:“我知道,可是頭前蘇蠻軍隊曾攻打過夕暉寨,將寨子燒了。落日軍上下突圍而去,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回夕暉寨了。”
賀春天笑道:“韓造極這個渾人,有時候還算有眼、眼光。他對我說,落日軍的大當主鄧好酒自以為是極了,夾在大晉與蘇蠻兩大強敵之間,卻脖子死、死硬不肯向任何一方低頭,妄圖憑藉一己之力恢復雍國基業,最終絕對落不得好。如今看來是應、應驗了,嘿嘿,只是沒想到,大晉沒動手,蘇蠻卻先動手了。”撇撇嘴繼續道,“鄧好酒本來挺好一盤棋,卻下到現在這、這種局面,帝王當不了,只能當個流賊,整日擔驚受怕。怪只怪他有勇無謀,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個道理。看看人家萬馬城,彈丸之地都能過、過得有滋有味,和陳家的人比,他差的太遠了。”
路行雲道:“鄧好酒是流賊沒錯,卻有他的操守。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賀春天不屑道:“志大才疏,眼高手低。”
定淳皺眉道:“宣威沙漠只是萬里黃沙的一小部分,夕暉寨已被燒成白地,茫茫沙海,又去哪裡找落日軍?”
賀春天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韓造極曾經提到,落日軍有明暗兩、兩處巢穴,隨時來去轉移,以備不時。明巢人人皆知,當是那夕暉寨無疑,但暗巢是什麼、在哪裡,韓造極含糊其辭沒說清楚。嘿嘿,怕是連他也沒去過吧。”
路行雲疑道:“暗巢?這倒聞所未聞。”
賀春天道:“聽著玄乎,但我老賀猜、猜測,就算落日軍真有暗巢,應當也藏在宣威沙漠。一明一暗兩個巢穴遙相呼應、互為退路,總不至於相隔萬里,那來、來去之間,可太不方便了,畢竟萬里黃沙的深、深處可是出了名的險惡。”
路行雲邊想邊說道:“這話有理,無論如何,宣威沙漠都得去,即便落日軍不在那裡,也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瓦力士道:“你說要給我介紹大主顧,就是在宣威沙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