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笑笑道:“也是,蒙巴圖克當可汗八字還沒一撇,在他成事之前,你要保住榮華富貴,就得先保住大可汗的性命。”
蘭妃淚眼婆娑:“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嗎?”
路行雲道:“不然呢?我還要誇你溫婉賢惠,善於為夫君分憂嗎?”
蘭妃捂著臉,嗚嗚咽嚥著哭。
路行雲又問:“榮利可汗到底得了什麼病?你朝夕服侍他,總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蘭妃道:“我確實一無所知。整個冬天,大可汗都待在北庭白蘆城,那裡濱臨霜海,冷得緊,我從來不去。兩個月前,大可汗金帳從白蘆城移來南庭泡龍城,聽說途中因為打獵染上了病。原以為是風寒,結果到了泡龍城,整個人都似火燒般燙,口不能言、手腳發顫,召集了全城名醫均難以診斷,直到一名神醫出現。”
路行雲警覺道:“這神醫什麼來歷?”
蘭妃道:“是蒙巴圖克找來的,具體來歷不明,我只見到是個女人。”
“女人?”
“嗯,大概三十來歲,面容姣好......或說......妖豔......”
路行雲若有所思:“三十來歲的女醫......妖豔......這卻稀奇了。”
蘭妃道:“蒙巴圖克風流成性,我起初還道那女人是他的相好,定然不靠譜。沒成想那女人一出手便見效,幾根金針插上去,大可汗的身軀瞬間就不燙了。她說大可汗的病不常見,要治好急不來,只能慢慢療愈,冰霜床就是在她的建議下從泡龍城暗無天日的萬年地窖中抬出來的,只為了給大可汗解燥用......”
路行雲聽她說到這裡,心中一動:“大可汗患病,身體發燙,需要用冰霜床抑制燥熱,這描述聽來怎麼似曾相識?”
蘭妃見他面色凝重,奇怪道:“少俠,有什麼不對的嗎?”
路行雲思索良久,緩緩說道:“如果我的猜想沒錯,大可汗舊病未愈,就給人下了蠱。我出手助他解蠱時,他的舊病其實早已給冰霜床治好了,所謂患病,都是下蠱者的謊言。”
蘭妃滿眼疑惑,不解其意:“所謂患病,都是下蠱者的謊言?什麼意思?”
路行雲回過神,聳聳肩道:“沒事,你往下說吧。”
蘭妃道:“其他倒沒什麼了,那神醫應當有要事在身,並未在泡龍城多留,教會我照顧大可汗的章程後,就先離去了,說等辦完了事,就會回來。我沒有法子,只能依言而行,每日勤心勤力,耐心等待。可等到現在,也不見她蹤影。”
路行雲道:“那神醫還有什麼特徵沒有?”
蘭妃道:“少俠對她感興趣嗎?讓我想想......哦,對了,她身上薰香極重,衣囊裡也多備香料,氣味之濃,連我這般女子也難忍受......不知這算不算是特徵......”
路行雲點著頭道:“是了,是了......”
蘭妃忽而湊近路行雲,柔聲道:“少俠,你看我老實交代了這麼多,能不能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了。”
路行雲笑道:“我與你計較什麼?”
蘭妃眼睛放光:“那你能送我回泡龍城嗎?我保證你將我送到後,能安然離去,不會受到半點為難。大可汗已經醒了,他最聽我的。”
“是啊,最聽你的,險些令我出不了城。”路行雲沉聲道,“我的好朋友被蘇蠻人扣住了。我遲早要將她救出來,原先我還打算放你走,如今想想還是算了。相比之下,把你當作人質更好,在榮利可汗和蒙巴圖克那裡,你都算得上大籌碼。”
蘭妃傻眼了,怔怔難言。
路行雲穿上草鞋,剛好合腳,很是滿意,當即邁步道:“走吧,不然等追兵上來,刀光劍影的,我可難保你的安全。”
蘭妃魂不守舍應了兩聲,跌跌撞撞緊隨在後。
兩人一路南行,蘭妃腳步極慢又怕苦怕累,拖累路行雲亦進展甚緩。好在針葉莽原不算太遠,經過一日一夜走走停停,兩人仍然到達了針葉莽原的邊緣地帶。
蘭妃疲餓交加,叫苦連天,路行雲正想施展老本行,去林中打些野味充飢,忽而見到穿過林木的一條小溪邊,有青煙嫋嫋升起。
“那裡想必是篝火,沒準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