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慧行思與臨覺道忞唯唯諾諾,路行雲聞言腦海中忽而浮現一張少女的面孔,但想:“奇了,早前那蘇蠻少女闊闊拉的眼睛,是深藍色的,難道她......”接著又想到闊闊拉曾經講述的一些離奇經歷,愈加驚疑。
這時候,崔期頤身體突然滾燙如炭火,呻吟不絕,血水從她的嘴角斷斷續續流出,染得她的下頜與前胸一片殷紅淋漓,但看她神色,似乎已到彌留。
華服中年人聽到響動,皺皺眉:“怎麼回事?”
陽璉真伽從陰暗的轉角緩步走出來,道:“這位女施主想必受了行思老兄全力以赴的‘座獅地獄功’,心火攻體,能撐到現在不死,實屬奇蹟。”
他的身後,跟著的玉林通秀接話道:“中我‘血紋掌’還有救,中了‘座獅地獄功’,心火難除,必死無疑。”
陽璉真伽道:“必死倒也未必,只要小僧以‘梵天白象功’施救,當能將心火壓制數日,數日之後造化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玉林通秀點頭道:“有道理,你的‘梵天白象功’與行思老兄的‘座獅地獄功’同屬青光寺神功,修為又差不多,神功對神功,還是能試上一試的。”
路行雲聽到這裡,心中喜悅,可同時那華服中年人冷冰冰拋來一句:“別說廢話了,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死了就死了。幾位大師還是抓緊時間找小公主吧!”說罷,馬鞭一揮,就要帶著人馬轉向別處。
豈料路行雲此時高呼:“我知道小公主的下落!”
“你知道?”華服中年人按住馬鞭,驚訝道,“你是什麼人?”
“江夏郡路行雲。”路行雲清清嗓子,正色直言,“我知道小公主的下落,小公主的名字用漢話說,是不是叫做闊闊拉?”他說這話時心跳如鼓,打定主意碰一碰運氣。
“闊闊拉”三字出口,那華服中年人渾身一震,馬鞭在手上顫抖起來:“你真的知道小公主的下落?”蘇蠻部的小公主,名字就叫做闊闊拉。
人人皆知蘇蠻可汗榮利有小女兒闊闊拉被視為掌上明珠。榮利可汗非常疼愛她,生怕她受到外界一絲半點兒的傷害,平日除了貼身的侍女以及偶爾前來拜訪的長生教派大巫祝,不讓她與任何人接觸,更別提路行雲這麼一個外邦人了。路行雲既然能毫不猶豫報出闊闊拉的名字,說明必然與闊闊拉有過接觸與交流。
路行雲見那華服中年人瞬間焦躁不安,驚喜交加。驚的是自己見過的蘇蠻少女闊闊拉竟真有可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蘇蠻小公主,喜的則是崔期頤的傷勢或許將因此迎來轉機。
“大王,小公主的名字......”
“沒錯,就是闊闊拉。”
華服中年人跳下馬背,皮靴橐槖,踏地又急又重,很快走到路行雲身前,雙手在胸前交疊,行了一個蘇蠻部的禮節。
“小王蒙巴圖克,此前言語有所冒犯,望路少俠不要見怪。”
路行雲道:“大王客氣了。”
“請問闊闊拉人在哪裡?”
路行雲心道:“這我可不知道,但要實話實說,崔姑娘就沒救了。”稍微思索,回道:“我曾在西河郡附近沙漠遇到了小公主,當時她和一些部民都被落日軍俘虜了,是我與這位姑娘將她解救了出來。”
蒙巴圖克聽了,點著頭道:“對、對,就是這樣,與從晉國逃回來的那些部民說的一樣。沒想到路少俠就是那時候出手相助的義士,小王在此謝過。”邊說邊行禮,態度誠懇。
路行雲暗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闊闊拉居然這麼大來頭,若不是那時的路見不平行俠仗義,哪有如今的機遇。”
蒙巴圖克心急如焚,一個勁兒詢問闊闊拉的下落,路行雲心有定計,眼睛看著崔期頤,說道:“小公主具體往何處去了,只有這位姑娘知道。當時她與小公主交情最深,小公主把心中的秘密都說給她了。”
“心中的秘密?”
“正是,小公主說她在某夜受金色神鳥指引,才離家出走的,但究竟金色神鳥要求她去那哪裡,她沒有對我說,應當對這位姑娘說了。”
蒙巴圖克不疑有他,道:“小公主是長生天在人間的使者,有連線天地的神通,若不是有神靈暗中指引著她,憑她一個柔弱的小姑娘,怎能穿越王庭城池的重重障礙,跑到外面去。”接著道,“那這位姑娘......”
崔期頤已然命在須臾,路行雲抱著她,感受到她的心跳及脈搏逐漸微弱,急道:“再不救她,小公主的下落就再無人知曉了。”
蒙巴圖克被他一說,自也大為緊張,回頭喝問四僧:“誰下的手?”
大慧行思磕磕巴巴道:“小、小僧......”
“哇呀呀,氣死我了!”蒙巴圖克雙手捶胸,端的是痛心疾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殘害無辜?”
大慧行思無言以對,陽璉真伽適時發聲道:“大王勿慮,容小僧出手,能給這位女施主續命。”一面說,一面腳步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