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巴掌大的小傷,不妨事,嘿......”叔山均氣喘如牛,卻是擠出笑容。
“阿彌陀佛,看來今日是免不了一戰了。”陽璉真伽雙手合十,嘆氣連連。鄧好酒素以喜戰聞名,讓他拿到了最合意的斬象巨劍,如虎添翼。
張徵輿見鄧好酒得到兵器,抽出柳葉刀,道:“四位大師,蘇蠻部的小公主不在我夕暉寨內,你們一味強逼,也得不到人!”
“人”字尚在嘴邊,那邊玉林通秀卻不管不顧,掠起地面上彭太英的屍體擋在身前,突襲過來。
張徵輿顧不得多想,手起一掌拍向玉林通秀。他這招名曰“奔牛掌”,也是我師宗“山海拳”一系的招數,以力道雄渾著稱。當初叔山均與他斗酒,以自身武學為賭注,結果輸了半杯,便將這“奔牛掌”當作籌碼傳給了張徵輿。沒想到張徵輿用起來特別順手,甚至超過了叔山均本人,叔山均自覺羞愧,便不再用,這招就成了張徵輿的絕招。
路行雲看在眼裡,暗暗吃驚:“這張頭領外貌儒雅,招式竟是這般霸道,落日軍果然臥虎藏龍,能獨霸一方,並非沒有道理!”
玉林通秀經驗豐富,一眼便知張徵輿使的是奔牛掌。他固然元氣修為不俗,但也不願硬接,順手便將彭太英的屍體擋在身前。
他原意只是唬唬張徵輿,使對方出手時不免投鼠忌器。豈知張徵輿顧念兄弟情義,生怕彭太英屍體受辱,忙亂下生生強收右掌,身形不由一滯。玉林通秀覷得時機,從彭太英的腋下伸出一掌,打在張徵輿腰間。
張徵輿彈身跳開,只覺腰部一陣熾熱,低首一看,本青白的外衫上已多了一個黑印,驚呼:“這是‘血紋掌’?”
玉林通秀嘴角微揚:“張頭領好眼力。”
“血紋掌”是一門極為邪詭的拳術,此招厲害之處不在以強勁力道摧心震肺,而在以緩勁徐徐侵入肌骨。受害者頭日無恙,但隨著時間推移,傷勢逐漸加重,終受盡折磨而死,端的是狠辣殘忍。
玉林通秀怎麼說也曾是有名的高僧,沒想到現在竟然練起了這等歹毒武學。
張徵輿大怒,喝罵:“老禿賊,我等至少以禮相待,你為何下此毒手!”
玉林通秀好整以暇,笑道:“以禮相待?是以‘奔牛掌’來款待小僧嗎?”
張徵輿看著他手中的彭太英,怒不可遏道:“放開他!”足不點地,攻向玉林通秀左側。
玉林通秀挾著彭太英,騰出單手迎敵,毫無亂色,原地一轉,僧袍隨風鼓起,飛揚著掃向張徵輿。這僧袍看似柔軟,但給玉林通秀一催,登時堅硬如鐵。張徵輿不防,連忙倒退,但退的稍慢,大腿外側給劃了一下,瞬間拉開個血口子。他暗驚:“這老禿賊好生了得,若給他掃到身子,還不得變作兩截!”
張徵輿暫退,須臾之間,玉林通秀卻不願相讓,再次出掌。
張徵輿毫不遲疑,迎著來勢逆去一掌,兩掌相擊,張徵輿只覺腹中翻江倒海,就似有一股強大的元氣衝入氣海翻騰。只捱了小一下,就堅持不住,大呼著重重摔到地上。
路行雲見狀,心道:“彭太英已死,叔大哥和張頭領又接連受創,落日軍今番凶多吉少,不知鄧好酒會怎麼應付......”
才想一半,耳畔忽聞虎吼——
“大師們,留神了!”
頃刻之間,堂內火光倏忽大亮,更生出一道風,捲動堂內,乃至吹亂了路行雲的頭髮。
只見鄧好酒獨躍而起,斬象巨劍破空直斬,寬大如鏡的劍刃反光,劃出圓輪,聽得“咯嘣”不住脆裂,竟是堂頂及周邊樑柱皆為劍氣所掠,紛紛破碎。
劍帶狂風,尚未及地,早已席捲大堂。
“一劍一城的威勢!”陽璉真伽驚呼,“三位,正可合力禦敵!”
臨覺道忞、玉林通秀與大慧行思聽他呼喚,都放下手中之事,齊刷刷聚到一處。
陽璉真伽打頭,四人一豎排對著劍刃的走向筆直站立,臨覺道忞、玉林通秀與大慧行思以雙掌抵住前一人的背部,最終直通陽璉真伽。陽璉真伽則雙掌高舉,聚精會神。
劍光如烈日墜地迸發金色強光,四僧的僧袍飛舞鼓動,鬚眉飄揚。
“著!”
陽璉真伽低聲咆哮,猛然夾掌,四僧雙膝同時一屈,透過陽璉真伽的手掌合力將劍刃夾住,阻其攻勢。強勁無匹的劍氣傾洩不盡,化成氣浪,一波又一波往四面八方盪開。
路行雲只覺整座殿堂都在瞬間顫動起來,土石簌簌,自上落下。
“這一招的威力恐怕遠超鄧溼奴本身的元氣修為,看來他果真是天生運用玄氣的奇才!”落青鶻暗自嗟嘆,負手在後,任憑大風將他的長袍掀動不休。
可是,昔日“一劍一城”的場面未能再現,斬象巨劍攻勢戛然而止,在陽璉真伽的掌中停下。此時此刻,堂內所有燈火都已被勁風吹滅,只憑堂外火光照射,無比昏暗的堂內,路行雲看到,陽璉真伽的身上籠蓋著一層華光,華光朦朧,似具大象之形態。
“梵天白象功......他是從哪裡學會青光寺神功的?”
路行雲聽到落青鶻低語,不由一愣。
“好!好!竟然擋住了我一劍之力!”鄧好酒落地,驚怒交加。
路行雲但見不遠處金光再起,似乎是鄧好酒開始重新會聚元氣與玄氣,大殿大堂也在一瞬劇烈震顫起來。
“快走!”落青鶻拍了拍路行雲的肩膀,飛身先躥出大堂。
路行雲亦感不妙,拉起崔期頤,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