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聽他堅持把自己認作心傳宗弟子,又想起之前練習“虺虺其雷”時與定淳和燕吟的談話,沒奈何道:“什麼事,你直說。”
“你知道我殫精竭慮勸陸辛紅入夥,又與趙侯弘他們聯手,此類種種,是為了什麼?”司馬輕沒直接回答。
“你說。”
“全是為了心傳宗啊!”司馬輕一向如死灰般不受人待見的表情竟在此刻陡變,兩行淚水遽然滾出眼眶,虛偽慣了的臉上從未有過的真情流露,“十七年前,我親眼目睹宗門在旦夕間毀滅。只可惜那時候,我武功低微,縱然有千百般苦痛,對一切卻是有心無力。然而長久以來,我就像給夢魘纏上,只要一閤眼,就是那夜的大火、那夜的哀嚎......”話說多了,血沫湧上喉嚨,只剩咕嚕咕嚕的喉音。
路行雲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重振心傳宗?”
“唔。”司馬輕一時沒法說話,點了點頭。
“你要我做的事,也當與此有關。”路行雲說著,輕搖其頭,“我沒法幫你。”
“為甚?”司馬輕強撐質問。
“這是你的使命,不是我的。”
司馬輕沉默片刻,緩過勁兒,垂頭喪氣:“唉,你還是不認。”
“見諒。”
“光憑我一張嘴,哪怕說破天也沒用,不過,你遲早會明白的。”司馬輕最終做出了讓步,“你、你放心,咳咳,我想讓你做的事,絕非把心傳宗扛在肩上走。你只需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就行了。”
林風呼呼,路行雲凝面聽著司馬輕說話,並問道:“什麼地方,什麼人?”
“鮫人島,沈唯峰。”
“地名聽過,人名沒聽過。”路行雲直言不諱,“而且我去不了鮫人島。”
鮫人島位於大晉東南的蒼茫大海之中,自從前朝大周時便與內陸隔絕,相互少有交流。大晉繼承大周政策,鎖港禁航,只帆片槳不得入海,若有違抗者輕則充軍、重則論死,處罰極嚴。所以在大晉國內,只流傳著關於鮫人島的種種傳說,譬如那裡的島民因為長有類似魚腮的構造而可以任意馳騁水中,以及非常擅長貿易、擅長製造戰艦等等,千奇百怪、難辨虛實。
路行雲曾在京城看見過鮫人島覲見皇帝的使者,但那時使者全身為白絹包裹,只留出一雙眼眸,自是看不清相貌身材。但想大晉與鮫人島的往來僅限於當權政要,至於民間,哪會有半點了解的機會。
“我能讓你去鮫人島,但、但......”司馬輕說到一半,嘿笑不已。
“但是一旦為朝廷知覺,便難逃重罪是嗎?”路行雲淡淡一笑,“我頭前幫人做了不少事,要真算起來,腦袋掉了得有七八次了。”
“爽快,我、我沒看錯你......”
“去鮫人島需陽淵東珠,是真是假?”路行雲道聽途說一些去鮫人島的條件,陽淵東珠似乎是外人進島的必需品。
“這是真的。”
“那陽淵東珠有什麼用處?”
“我不知道,我沒得到過,但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路行雲聽到這裡,俄而發笑:“原來你讓我做的,都是你自己都沒嘗試過的事。”
“不然我反正都要死了,還、還用得著拉下臉,求、求你這臭小子!”
路行雲擔心把他提前氣死,斂容道:“去哪裡拿陽淵東珠?”
“西南疆羊鬼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