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湫劍的秘密是路行雲一直追尋的目標,當下見得求心入道若有所思,忙問:“這把劍怎麼?”
“這、這把劍好鈍。”求心入道將劍完全拔出來,在面前輕輕搖晃兩下,“若非少俠隨身的佩劍,老朽還以為剛從鍛爐打出來未曾磨利呢。”
路行雲哭笑不得,但道:“這把劍是晚輩的大師兄託付下來的,說過不要打磨。晚輩拿著這把劍走南闖北,倒也順手。”
“鈍劍無鋒,能讓少俠用著趁手,必有它過人之處。”求心入道細目微凝,往龍湫劍脊處的雕花一掃,“這把劍,與崔姑娘的劍,大有淵源吶。”
“崔姑娘的......的平川劍?”路行雲聞言,乍回憶起神覺塔外雙劍共鳴齊飛的場面,“大師說的是,的確有些......有些耐人尋味的地方。”
這時候,求心入道“刷”一下將劍利落地收回了劍鞘,還給路行雲:“崔姑娘的劍和路少俠的這把劍,均非凡品。老朽知道的不多,但想來靜女宗的霧林居士應當瞭解內情。”
路行雲答應著將劍重新佩好,然而面有難色。
求心入道知他顧慮,順手從腰間取下一塊小小的玉佩,塞到路行雲的手裡,路行雲攤掌一看,是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魚。
“這空山玉龍魚是老朽早年行走江湖掛在劍穗的物件。少俠拿著它去靜女宗,靜女宗上下必不會為難你。”求心入道笑了笑,“就當是老朽的謝禮,少俠務必收下。”
路行雲點頭謝過,將空山玉龍魚收入懷中。沒想到空山玉龍魚一貼近肌膚,立刻泛出刺骨冰涼,一瞬即逝。他心知這與那指元寶相同,必是難得一見的寶貝,不由對求心入道更生感激。
求心入道送三人出堂,路行雲扶著他道:“大師留步即可。”
“好。”求心入道依言應和,繼而道,“年紀大了腦袋糊塗,有些事到嘴邊又掉進肚子,現在走兩步倒顛出來了。前頭一直想囑咐三位一件事,今夜住宿,切莫留宿平輿城中。”
路行雲被他一語點醒:“大師說的是否與近日肆虐平輿的妖魔有關?”
此時忽颳起一道穿堂風,將院中落葉呼呼捲起,林林散散飄落。求心入道長瘦的身軀在襯在其中好似一截乾枯的樹幹:“原來三位少俠已經聽說了。”隨即低聲而言,“這妖魔早數十年前就曾荼毒平輿附近,後來銷聲匿跡了好一陣,今年不知犯了什麼煞星,雪化之後又把這妖魔催了出來。這妖魔行跡莫測,尤喜在午夜時分人人熟睡之際出沒,就這半個月,平輿城內死在這妖魔手裡的人少說也有七八人了,其中不乏遠近馳名的高手,可見那妖魔的歹毒。”
“這妖魔這麼厲害?”沉默良久的燕吟抽冷子道。
求心入道回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沒人曉得那是什麼東西。不過有一兩個目擊者僥倖存活,據他們說,那妖魔是人的形狀,更蹊蹺的是,行兇當晚還裹著一身袈裟。”
“裹著袈裟?”燕吟不由看向定淳。
定淳紅著臉忙道:“小僧可輪不到穿袈裟。”
路行雲笑道:“沒想到那妖魔還是吃齋唸佛的,到底是個假和尚。”
求心入道單手合十:“從前似乎也有幸存者提到過袈裟的事,只因這個由頭,那妖魔如今被稱為‘袈裟鬼’,卻是玷汙了佛門。”
路行雲暗自思量片刻,鄭重道:“大師的話晚輩記下了。”
求心入道說完,轉身回後堂去了。路行雲三人轉出院子,剛走到中堂,迎面傅玄菟大步流星走來,訝然道:“三位這就要走了?”
路行雲拱手道:“唐貞元生死未卜,趙侯弘與孫尼摩仍逍遙法外,時間緊迫,不便多留。”接著又道,“適才從求心大師得了些指點,受益匪淺。”
傅玄菟感激道:“能得三位相助,一定能救回貞元,將惡徒繩之以法。”說到這裡,稍稍低頭,嚅囁著欲言又止。
“傅姑娘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好,這裡還有件事想拜託三位。”傅玄菟也是個爽快人,“我爹他本來年紀就大,又給趙、孫的事一鬧,落下了病。他這是心病,尋常藥劑治不得,眼見這些日子逐漸加重,恐怕不能再拖下去。素聞青光寺賞峰院有良藥專用調理心火,本該是我宗門弟子去求,可三位知道,我花開宗弟子不多,此前為了找尋趙侯弘他們,大多散了出去,至今留在宗門裡的不過寥寥,各司其職,都走不開。是以......可否麻煩三位代往青光寺一趟呢?”
“傅姑娘說的應當是我院的‘清正調息丸’,那是我院的至寶之一,研製極難,如今存放在藥庫裡頭的數量屈指可數。”定淳徐徐說道,“但以求心大師的威望和與家師的交情,不必求,我院自當奉送。”
傅玄菟道:“我爹他性格執拗,貴院妙明長老是他摯友,他反倒堅決不答應去求藥。我只能私下請三位相助。”
定淳道:“求心大師在青光寺出的家,算是我寺僧友,自當相助!”
路行雲拍拍胸脯:“傅姑娘放心,給求心大師求藥的事包在我三人身上。從京城向北渡黃河再過翻過幾座山轉眼就到了上黨郡,不麻煩。”青光寺所在的雲蓮峰即位於上黨郡境內。
傅玄菟又感謝了幾句,轉道:“天色將暗,趕路不差這點時間,三位不如留宿宗門,我再讓人準備些飯食。”
路行雲想了想道:“這樣也好。”
當下傅玄菟帶著三人去中院,尋了一間三床的廂房,找弟子收拾妥帖了供三人休息後便告辭了。不多久夜幕降臨,何小七拎著提樑食盒來送飯,飯菜都是清淡的素食,清爽可口。路行雲三個人吃,他就站在旁邊候著。
“小七哥,問你個事,你熟悉趙侯弘和孫尼摩嗎?”路行雲嚼著飯抬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