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臉色一黯,又是自嘲又是自我寬慰:“有緣無份,有緣無份......”
紅衣道童撅起小嘴道:“那小子懷中的寶貝靈力百年難得一見,錯過了損失可大。到嘴邊的鴨子飛了,你要怎麼賠償我?”
中年道士搖頭嘆息不止。
東天剛剛肚白,熟悉的宣化門內東廣場,二百餘名選手們如期而至。但過不多時,隨著緇衣堂徒眾們的奔走呼號,選手們分成了兩部分。左側一部分人多,閒談聒噪,皆是在此前下、中兩次比試的落敗者;右側一部分人少,安靜許多,僅數十人,等待抽籤。
按規則,上試三對三,共六十人二十組參與。
現場選手大多已經各自成組,路行雲四下看看,找到好幾張熟面孔:左手邊不遠,司馬輕、陸辛紅、季河東三人並肩站立。司馬輕與陸辛紅談笑風生,相比之下,季河東抿嘴鐵面一語不發,很是鬱悶的模樣;右手邊,李幼安、姚仲襄一老一少背對著自己,與他們一組的卻是早先在客棧照過面的青光寺白龍院弟子定薈。李幼安斜眼看到了路行雲,吐了口唾沫,又把頭扭了回去;身後兩排外,順利會師上試的正光府的孟老方、裴鯨與殷弘會三人正竊竊私語著什麼。
“路兄弟,早啊。”
趙侯弘一手輕輕搭上張望著的路行雲肩頭,孫尼摩則在他身旁微笑點頭致意。
“兩位前輩早。”路行雲微微躬身,抱拳回禮。
孫尼摩看了看對面閒站著等待著抽籤結果的那些被淘汰的選手,嘖嘖嘆道:“兩輪比試,直接篩去了近二百人,這些人裡頭,又有多少隻因為運氣不佳而淘汰的呢?規則如此,當真殘酷。”
趙侯弘道:“江湖險惡,任務詭譎多變,朝廷選拔金徽劍客,考驗的可不止武功,別看幾輪規則短短几句話,謀略、眼光、口舌、心境等素質的考核都蘊含在內。現在的殘酷,只為了為國選出真正合適的人選,也為了給不合適的人留條生路,以免日後在龍潭虎穴中徒然折了性命。尤其是北方,咳咳......”說著指了指等待啟蓋的抽籤大木匣,“況且,真正殘酷的還沒來到,上試一輸,一組三人全部落選。同伴選不好,饒你自己本事高強,也終究竹籃打水一場空。”
“北方......去到北方,究竟所為何事?”路行雲聽著有些疑惑。
“誰知道呢,總之不會是讓咱們去吃喝玩樂的。”趙侯弘故作輕鬆笑了笑,“說到底,那裡可是敵國所在。有敵國就會有戰場,戰場上,除了死或生,還有什麼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孫尼摩忽而嘆息一句。
趙侯弘苦笑搖頭:“同根生嗎?我看是說不上的。”言及此處,話鋒一轉,“路兄弟,你們組還有一人在哪裡?”眼中所見,只有路行雲與定淳兩人罷了。
路行雲皺皺眉略顯無奈:“我也正在納悶......”眼看著就快輪到抽籤,苦苦尋覓,卻還是沒找著燕吟的那一襲藍衫。
“在。”
突然有個細弱的聲音竄進幾人的耳中,目光聚攏過去,只見一個面色蒼白的瘦削少年不知何時抱手立在路行雲肩旁。
“燕兄!”路行雲終究找到了同伴,喜不自禁,定睛再看,原來他今日換上了一身鵝黃短衫,怪不得一直沒注意到他。
“沒記錯的話,這位少俠是無雙快宗的見習?”趙侯弘看過他的比試,頗有印象。
“無雙快宗見習燕吟。”
只有自報家門時,燕吟的才會毫不猶豫吐出一串話來。
“姓燕......”趙侯弘與孫尼摩對視一眼,“聽說貴派首席燕前輩有一獨子......”
“不是我。”燕吟搖著頭打斷他話。
“哦哦,冒昧了。”趙侯弘笑著點頭。
路行雲這時發現除了趙、孫,花開宗的另一人唐貞元始終沒見身影,於是問道:“唐兄來了嗎?”唐貞元與季河東中試是一組的,季河東就在咫尺,他必然也晉級了。
“貞元來不了。”孫尼摩回道,“道場有要緊事,首席他老人家急傳他回去了。”
“原來如此。”路行雲嗟然不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定淳則道:“若是缺了唐少俠,兩位前輩找何人替代?”
“沒人。”趙侯弘輕咳兩聲,“我問過緇衣堂的人,他們說看在花開宗的面子上,我兩人即可參比,不過若敗了,他們可不理會。”
“就算只兩位前輩,我看也能勝。”即使是客套話,路行雲其實對趙侯弘他們真的很有信心。八宗的名號從無虛浮,見識過同為正光府師範的孟老方的手段,花開宗齊名正光府,兩名師範聯手,足夠抵上三人。
二十組的抽籤很快結束,天光大亮時分,上試便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