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股蒼莽氣,說起話來倒還算有禮數。”卓茹茹伸出三支蜘蛛腳般細長纖瘦的指頭,微翹三下,示意無需多禮,繼而打量起了路行雲,連聲嘖嘖,“沒成想,最後來到這神覺塔頂層的不是別人,卻是你。”
路行雲尷尬笑了笑:“路某誤打誤撞罷了。”接著問道,“不知卓伴伴怎麼在這兒?”
“自然是在等你!”卓茹茹一翻白眼,“也罷,能到這裡,實力也好、運氣也罷,都算你的本事。為朝廷赴湯蹈火,武功固然重要,福緣同樣不可小覷。”
路行雲抓抓鬢角道:“卓伴伴,路某也不都靠的運氣......”
“哈哈,咱家還當你是真謙虛,怎麼,說兩句就不樂意了?”卓茹茹乾笑一聲,很像烏鴉乾號,“不過,你這樣的人實誠,咱家喜歡。”
“謝卓伴伴!”路行雲應諾著,心裡卻發毛。
卓茹茹側耳傾聽了一小會兒,確認塔內再無其他人來,便指了指那案几上的木盒:“在昭儀殿時你也聽說了,塔內藏著無上秘籍。喏,就在這盒子裡,自己取吧。”邊看著路行雲掀開盒子邊道,“也是機緣巧合,想來這典籍要是給八宗的人得了去,他們怕是有緣無份,徒增困擾。”
開啟盒子拿出東西,是一本書,書封上寫著“純心拾遺”五個字。
“純心拾遺?”路行雲把目光投向卓茹茹。
卓茹茹道:“你聽說過心傳宗嗎?”
“聽說過,十幾年前是鼎鼎有名的劍術門派。”
“好,聽說過心傳宗的‘純心劍’一系嗎?”
“沒有。”路行雲搖了搖頭。
“卻也正常。心傳宗本來就式微幾近消亡,宗門名字都快泯滅無人知了,更何況武學。”卓茹茹淡淡說著,“‘純心劍’乃是心傳宗最高深的一系劍術,修習者極少。那個司馬輕自稱是心傳宗弟子,咱家看過他的比試,雖說‘心傳拳’、‘清水劍’等技法用得熟,但在這‘純心劍’上的造詣只能算三腳貓。”
路行雲聞言,想到不久前與司馬輕的塔林一戰,再看那本《純心拾遺》,心中凜然。
“心傳宗衰弱,樹倒猢猻散,許多武功脈絡也跟著失傳了,其中這‘純心劍’一系會的人本就不多,十幾年過去,咱家看如今江湖,或許再無人能得其精妙。當然,內中原因除了‘純心劍’本身難練,缺失篇章亦是大大的困難。”
“缺失篇章?難道缺的就是這本《純心拾遺》?”
“反應很快嘛。你說對了,‘純心劍’一系的典籍早就殘缺不全,即便現在似司馬輕這樣的半吊子還能使上三招兩式,但都稱不上正宗。”卓茹茹傲然道,“練武講究氣技合一,純心劍本有配套的練氣章程,不按照正統的章程來不對路子,怎能真正練好這系武學。”又道,“江湖上失傳的‘純心劍’篇章有二,你手裡的這本,就是純心劍最正宗的練氣心法‘清水御露蟬’。”
“清水御露蟬?什麼意思?”
路行雲聽著他的話,簡單翻了翻書,果然見到字裡行間不少“清水御露蟬”的字眼。
“練好純心劍,所需的元氣務必醇厚清澈,‘清水御露蟬’正著眼此道,堪稱世間練氣之精髓所在。只要練好了它,你的元氣必將遠遠超過現有。”
“多謝卓伴伴指點。”路行雲點了點頭,想著卓茹茹剛說的話,便問,“卓伴伴說‘純心劍’失篇有二,這是一篇,還有一篇是什麼?”
卓茹茹細眉一挑,啐道:“你小子是不是太貪心了?”接著冷笑幾聲,“另一篇的內容,遠非現在的你能夠企及,你只需一心一意,能練好這‘清水御露蟬’就謝天謝地嘍......可別得意太早,‘清水御露蟬’沒你想象的那麼好練。嘿嘿,話說回來,即使你把這本書練得滾瓜爛熟,也未必能練另一篇......哼哼,多說無益......”
路行雲肅立答應,可接下來的動作出乎卓茹茹的意料。只見他伸手將《純心拾遺》放回了木盒子,並說道:“這是好東西,但路某不宜取之。”
“放肆!”卓茹茹臉色陡變,尖叫一聲,“聖上給出去的東西,是天恩。你不受,還要退回來,是不把聖上放在眼裡!”
路行雲沒來得及回話,眼前當即燈影閃爍,須臾只覺喉間冰涼。低頭再看,卓茹茹五爪已經緊緊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手指極長,結結實實將路行雲的脖子扼牢。
路行雲提氣想要掙脫,可是幾次嘗試,周身的元氣都是移動片刻便如墜深淵,登時無影無蹤,驚想:“這老太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我竟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