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裘是當今大晉皇帝興統帝魏玄感的祖父、大晉開國皇帝武朔帝魏金羽的父親,武朔帝即位後覺得這件事不太光彩,下令全國禁止談論流傳相關的任何訊息,違者以叛國罪論處。在這種禁錮風氣下,年輕的路行雲也是從大師兄那裡得知“永祚之變”的大體情況,當著卓茹茹的面說出口自然不免顧慮。
卓茹茹看了看他,倒沒有計較:“無妨,不知就不知。有時候少知道些事,還能少些麻煩。”進而道,“眾所周知,這次金徽大會選出的金徽劍客將北上為國效力鏟滅燕逆。這是國事,自有緇衣堂安排。咱家來找你,為的是私事......或者說,宮城的私事。”
路行雲正色道:“想必是聖上的事。”
“不錯。”卓茹茹微微含笑,臉色緩和下來不少,“這件事關係到皇家,事關重大。不能聲張,只能說給對聖上忠心耿耿的人聽。路行雲,你是這樣的人嗎?”
“濟人之急,救人之危乃我俠義中人的分當所為,即使聖上也不例外。”
“即使聖上也不例外......路行雲,你好大口氣,竟把聖上九五之尊與尋常草民同階而論。哼,為國紓難,為君分憂,不該是我大晉臣民分內之事嗎?”
路行雲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不與你聒噪這些。怎麼說你也是層層選拔出來的棟樑,今日能與咱家面對面,就證明了你有能耐。”卓茹茹點頭不斷,撫掌摩挲,“武功雖說低微,但不乏智謀,還有些福緣......看來聖上組織這場選拔會的決定的確明智。”
路行雲稍覺訝異,照卓茹茹這麼說,自己參加的這選拔會舉辦的本意難道並不在滲透燕國,而是為皇帝私人服務?
卓茹茹目光如炬,似乎看出了路行雲的心思,假裝漫不經心道:“你別想多了,聖上心在社稷,著眼的必是全域性。金徽劍客為國獻身責無旁貸,然而唯有你一人,需得多擔些責任。”說到這裡,聲調一抬,“怎麼,不肯為聖上效力嗎?”
“卓伴伴言過了。俠者為人解困,在路某眼裡,人人都是一樣的。”
“算你識相。識相的人,總能少些麻煩。”卓茹茹對路行雲的表態大體滿意,“你既有此覺悟,再好不過。咱家長話短說,聖上要你去北面辦件事。”
“北面,指的是燕國嗎?”
“正是。你去了燕國後,要留意打探一個叫做‘天聽臺’的地方。”
“天聽臺?聽著甚是耳熟。”
“呵呵,天聽臺琉璃宮,更耳熟了吧?就位於燕國境內,你需要找到它的具體位置。”
路行雲這時猛地想起來,道:“哦,琉璃宮。”表情一凝,“但這可是、可是傳說中的縹緲仙境,難道人世間當真存在此等地方?”
“沒有的話就不會讓你去了。”卓茹茹平靜道,“實則在你之前,朝廷已經派了些人去找過......咳咳,只不過他們能力不濟,忙碌至今只能探出個大概罷了......北面的兇險,遠非你站在這裡能空想出來,當初那一批人被稱作‘銀徽劍客’,也有五六個絕頂高手,而今恐怕......恐怕還剩兩個人吧......然而自去年年底,朝廷就和他們完全斷了聯絡,杳無音訊。他們手裡握有些關鍵情報,你去北面,首要任務,是找到他們。”
“燕國茫茫無邊,找兩個人,豈不是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也得給咱家找出來!”卓茹茹撇嘴不悅,語氣重了不少,“要不聖上大費周章佈置遮雀寺這一場試煉純當玩耍嗎?怎麼找他們,是你的事。找到了他們,你自然知道該做什麼。記住,事辦得好有功,朝廷不吝賞賜。辦得不好偷奸耍滑,朝廷也有手段處置。明白嗎?”
路行雲暗自嘆氣,並不答話。
卓茹茹一張嘴直講得口乾舌燥,見路行雲依然凝眉抿嘴思索著什麼,便問:“你還有什麼不解的地方?說給咱家聽!”
“聽來卓伴伴的話,只記得‘天聽臺琉璃宮’和‘銀徽劍客’兩個詞,就憑這兩個詞,路某心中實在沒底。只怕到時候謝罪事小,誤了聖上的委託事大。沒底的事,路某向來不做。卓伴伴要是覺得路某強詞奪理,聖上大可另擇賢能。”
“你!”卓茹茹兩眼倒吊,惱怒之下提掌要打,可掌提一半,心念電轉,又緩緩放下了,“來龍去脈是不可能說與你的,不過鑑於你身負重任,為了不辜負聖上厚意,咱家格外開恩,可以和你說一個原委,再說一個指點。要是這樣你還嫌不夠,那便是自己廢物,吃咱家一掌也不冤枉!”
“好。”
“先說原委。”卓茹茹一面說一面斜過身去,負手在後,“當今聖上患有蒺藜心。”
“啊?”路行雲瞠目結舌,驚訝的樣子不亞於初見塔婆沙門,“蒺藜心,這是、是真事?”
“哼哼,看來你也聽到過些坊間流傳的訊息了。”卓茹茹冷冷道,“事到如今,這事對你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聖上確實患有蒺藜心。”
路行雲曾聽人說過,“蒺藜心”算是世上最歹毒的病症之一,患此症者心臟的構造與旁人迥異,平日看不出端倪,但只要當事人一動七情六慾,其心臟即為立刻分瓣突起如同蒺藜,劇烈刺擊五臟六腑,令人痛苦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