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了平日裡的喧鬧,只有著熙熙攘攘的咳嗽聲,循著聲音望去,在那破敗的木房中還能看到有人影,有的隨意躺在稻草上,有的倚靠在柱子旁,有的拖著疲憊的身體,架起火堆煮起米湯,然而那湯卻並沒有幾粒米……
唯一相似的,就是他們的眼中已經看不到任何求生的希望,如同殘破的木偶,行屍走肉。
黎城縣早就被圍得水洩不通,這裡是最早,也是瘟疫最嚴重的地方。
瘟疫在這裡就像是發了瘋似的增長,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們不同於農戶,農民的孩子早早的就下地作物,身體素質比一般的孩童要強壯些,縣上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大都是被寵著長大的,平時也不幹重活,身體也弱,所以一發起病來,也最是嚴重。
自從瘟疫蔓延開來,這黎城縣就陷入一股死氣沉沉的氛圍,染上的人都覺得自己是死路一條,沒染上的因為有士兵把守也逃不了,心裡也沒了希望,終日緊收著房門,惶惶不安。
這不,昨日延城知府領著一位大人過來,那陣勢也是浩蕩,聽聞是有宮裡的太醫。
他們都覺得皇上沒有放棄他們,派人來救他們,只是過了許久都沒聽到有人有好轉的訊息,這一番打聽才知道派來的太醫根本就不是有名的太醫,可能連前些日子給他們把脈看診的郎中還不如。
想來,宮裡有名的太醫怎麼可能會放著榮華富貴不去享受,跑來這種地方自尋死路呢。
辛言一行人一來到縣門口就被把守的侍衛攔下,倒是費勁一般口舌才讓他們進去通報。
也不怪侍衛將他們當作怪人,實在是辛言他們的打扮有些奇怪,臉上蒙著不知道什麼東西,整張臉就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去除這些,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公子踏青遊玩,只是這踏青的地點有些奇怪罷了。
他們臉上帶著的東西就是簡易版的“口罩”了,這是下車前辛言讓他們帶上的。
前短時間她就吩咐衛小淳做出幾個簡易版的口罩,雖然用布蒙面也差不多,但她這個防範效果也比較好,這時候的瘟疫傳播靠的是飛沫傳播,所以只要將這預防得好還是能很大程度上減低感染得風險。
很快,那個去通報的侍衛回來,還帶回了一行人。
知府走在前面,看到辛言一行人一愣,似是沒認出來,直到辛言開口才反應過來。
知府身後還跟著穿著淺灰色長袍,外罩一件繁華紋路對襟襖背子,身高近七尺的男子,此人濃眉大眼,眉間透露出些許的英氣,眼角有著淡淡的皺紋,雙鬢花白,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來人看到宋銘眼裡閃過一絲莫名,就又恢復如初,無人察覺。
“你一個女子,跑到這裡作甚,還不趕快回去。”
辛言沒想到一見面就被這樣一頓訓斥,延城知府陳氏,長得不像一般的人,第一眼見不會讓你覺得他會是一城知府,單看錶象,也只會覺得他就是個貪官。
畢竟那麼一副賊眉鼠眼的摸樣,任誰也不會將好官,清官和他聯絡在一起。
從辛言對他的調查以及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陳知府確實是長了一副很具迷惑性的嘴臉。
雖也沉迷於權力,卻能夠體百姓之苦,為其謀福祉,倒比一般打著清官的名聲作威作福來得強。
知道他許是一時見到自己有些意外,辛言還是將話說個明白:“大人,這幾人聽聞徐夫人說起百姓受瘟疫之苦,雖然辛言只是一介女子,但也是有血有肉之人,想要為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便想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陳知府不以為意,只當她是玩心重,不贊成道:“你一個女孩子能幫上什麼忙?再說這是瘟疫,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病症,萬一……可不是鬧著玩的。”
辛言笑道:“這我當然知道,說來小女雖不才,但是從小也喜歡看各種雜書,特別對這種疑難雜症很有興趣,前段時日突然想起我之前曾在醫術中看到有關瘟疫的治療法子,以及一些應對措施,所以才親自來看看情況,若是相同,也許書中方子能夠醫治也說不定。”
衛小淳看著辛言謊話連篇,辛言有沒有看這些醫術,她還不清楚,這話說得真時滴水不露,她還有待學習,省得在姑娘面前老是被秒成渣。
話說到這,陳知府也不好再趕人,他話也說明白了。可她一執意如此,且都是為了百姓,他再拒絕下去倒顯得他不願看到百姓好。
他也沒有將她說有看到能夠治療瘟疫的法子這句話放在心上,畢竟辛言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還能夠比太醫院的太醫厲害?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她一個女子說有辦法就有辦法?
這時,寧遠侯出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有法子?”
倒不是他真的相信,只是眼前這女子的氣度著實不凡,就憑著她明知道這裡是瘟疫爆發的地方,也敢前來,這份勇氣,就值得讚賞。
在來的途中他在心中還抱有僥倖,想著這裡情況也許並不嚴重,只是有些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