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學問如何,但出身名家,應該縱然到了蠻夷之地,也還有自勵家學吧。等將軍再攻破林邑城,把偽王子區疆剿滅後,當地士人自然會撥雲見日前來投效。”
趙雲大奇:“日南郡故地,還有朝廷的犯罪官員的流放家屬?是誰的後人?有名麼?”
步騭一笑:“說來也是諷刺,這些人祖上大大的有名——是三十多年前,第二次黨錮之禍中,被宦官陷害的‘三君’之二,竇武和陳蕃的後人。
第二次黨錮之禍時,王甫、曹節謀害大臣,竇武兵敗自殺,陳蕃遇害。竇武后人被宦官流放朱吾縣,陳蕃後人被宦官流放比景縣。
雖然其中有陳蕃的幼子陳逸和竇武的長孫竇輔等被其他朝中大臣救助,但也不過是導致其中一部分本該來日南的族人,被改流相對離中原近一些的零陵郡。
因為知道這些人都是中原君子之後,區連控制日南郡全境後,也不敢加害,當地蠻夷也不敢動他們。”
趙雲聞言倒是非常驚訝,雖然他不算什麼讀書人,但當年黨錮之禍前,“三君”的名號他還是知道的。
如前所述,桓靈時器天下名士,三君為首,其下依次八駿、八顧、八及、八廚,三君那可是最頂層的存在了,屬於一代道德楷模。
當然了,竇武當年私德還是不太好的,他只是因為作為外戚、大將軍(何進之前一代的外戚大將軍),掌握了誅殺宦官的謀主,才被天下士人推為三君。
陳蕃的個人道德確實沒得說,而且當了多朝太傅、遇害時已經八十多歲,也沒見他為個人謀什麼私利。
當初宦官把這些人的後人發配到那麼遠,其實就是打算讓這些人的族人都死光的,也壓根兒沒想到大漢有朝一日有可能光復日南郡那些淪陷的縣
(第二次黨錮之禍的時候,區連已經在日南郡造反,但當時還只佔據了象林縣一個縣,還沒佔領朱吾縣和比景縣,所以宦官想把要害的人送到叛亂區邊緣,借反賊的刀殺。)
趙雲便好奇追問:“當年發配來的竇武、陳蕃族人,居然還都活了下來?”
步騭:“只是區連沒敢殺,也犯不著殺,但不能說都活下來。畢竟氣候與中原迥異,因為水土不服而死便十有七八。不過三十多年都過去了,他們也會開枝散葉,總有活下來的。
不過還請將軍不要對他們抱太大期望,因為除了竇武陳蕃的子侄輩還是純種漢人,其餘孫輩,有不少是跟百越女人混血生的。他們流放過來之後,可就沒有多少漢人士大夫家的女眷可以聯姻了。”
趙雲:“這個倒是無妨,有竇武陳蕃後人的名聲能用,也便於徹底恢復日南郡的統治了。五天之後,等子義有訊息了,我這便去擊滅區疆。”
……
後續的戰鬥,倒是果然沒什麼好贅述的,趙雲說擊滅區疆,那就幾乎是言出法隨,因為林邑國大後方的根子都已經被趙雲拔了。
越往北民族構成漢人和百越人越多,漆蠻越少,願意跟著區疆死硬抵抗、死硬不歸漢化的頑固也越少。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區疆的部隊,簡直如同往計劃裡撞進來一樣,直接中了趙雲軍的埋伏,被在途中各個擊破了,所以主力壓根兒就沒撐到死守林邑的時候。
十二月初六,區疆十天前匆匆忙忙從林邑城出發、想要走海路回援占城、救援父親的四萬人,包括兩萬多主力機動作戰部隊,還有一萬多划船的民夫划槳手。
在相當於後世越南芽莊一帶的外海海角處,撞到了以逸待勞就等著截擊他們的太史慈一萬人海軍部隊。
區疆不是親自帶兵救父的,所以這支林邑部隊的統兵將領另有其人,反正是個沒什麼智商腦子的傢伙。他看太史慈人少船少,只有他兩三成的規模,就主動蜂擁攻殺而來。
太史慈見狀,當然是求之不得地趁勢示弱,先假裝利用自己的船更大的優勢,往東邊深海的方向調轉船頭全速拉開距離。
林邑將領窮追不捨,他也知道自己的小船在離岸五十里甚至百里遠的地方,都還是可以作戰的,當天反正風力也不大,所以真當太史慈是怕了、以為到遠海就能躲過。
太史慈見把對方勾引得離岸數十里了、估計在這兒擊沉林邑人的小船後,落水的人也游泳不回岸上,這才回頭露出猙獰的面目,大開殺戒。
結結實實教了那個林邑將領,什麼叫“海軍是錢堆出來的兵種,只要戰艦比你先進出一個代差,那麼哪怕數量規模比你小一個數量級,都能照樣吊打”。
四萬林邑死硬部隊,就這樣被擊沉大半,擊沉的部隊自然是絕大多數葬身大海。
太史慈這才好整以暇回師,跟趙雲會合,報告說已經在海戰中把區疆從林邑城派來回援占城的援軍全殲了。
趙雲便蒐集剛剛在占城補給過的軍糧物資,重新上船,跟著太史慈沿著海岸穩紮穩打行軍,於臘月中旬趕到林邑城外海。
區疆居然都才剛剛五六天前,才得知他派去占城的援軍被重創,並且也只是在此前十天,才得知其父區連的死訊。
不過因為猶豫,區疆並沒有立刻放棄正牌國都林邑,便錯過了逃命良機,被趙雲攆上門了。
當然,也或許是區疆知道就算放棄了林邑城也沒地方逃,如果去龍編跟外甥合兵一處,遲早也是死,除非是放棄沿海地區,進入內陸山區熱帶雨林,那樣漢軍才不會追。
但如果真去了山區叢林,活著也沒意思,他又不想當野人活著,還不如也轟轟烈烈搏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