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李傕相信了法正不小心洩密出去的“黃色計劃”,這就導致他比原先更加急切地想要徹底攻下五丈原大營、再一把火把益州軍剛修復不久的棧道重新放火燒了。
“劉備想要以在前沿險要廣設邸閣屯糧,並輔之以每年秋收的時候因糧渭南補充軍需確保北伐,那麼最簡單的反制手段,就是直接把棧道燒了,把目前造好的邸閣也燒了,就能拖住好幾年。”
這是很正常也很樸素的想法,稍微一個智力值及格的將領都想得到。
所以,這套李素當初遙授、法正具體隨機應變執行的計謀,雖然從長遠來看,對劉備的北伐大計是大有好處的。(馬超來求援是意外情況,不在李素當初遙授的機宜當中)
但對法正眼前的壓力,卻也因此陡然上升,它進一步刺激了敵人將其“扼殺於萌芽之中”的決心。
加上四天前胡封是直接在攻營撤退時被徐晃突襲斬殺,後續的郿縣駐軍也都潰散了,幾乎沒有人再回去給李傕賣命,這就導致李傕對於胡封的死法和敗法知之甚少。
李傕還以為“胡封之所以如此慘敗,說不定是因為法家是郿縣望族,用計策和人脈收買了郿縣本地人造反或者出兵不出力,胡封這才兵敗身亡”。
所以他一定要親自指揮猛攻一下五丈原,試試守軍的斤兩。
只不過考慮到胡封的下場,李傕自知身份貴重,所以他這個指揮不會先身士卒,而是選擇了在渭水北岸附近、坐鎮船中遙督,讓部隊和一線指揮軍官到渭南交戰。
從這個安排中,也可以看出李傕不愧是“剽狡過人”之輩,在人身安全方面已經穩到一定境界了。他覺得坐在有嚴密的木板艙遮蔽的戰船裡,比留在北岸更安全。
畢竟對面還有馬超的五千騎兵呢,比李傕的騎兵數量還多。要是攻營不順利、主力都南渡到南岸了,被馬超找個淺水的空檔突圍迂迴到北岸,實施“斬首行動”,豈不糟糕?
提前坐在裝甲船裡,就沒有“奪船避箭”的風險了。渭河上下百里內的船基本上都被搜繳乾淨了,馬超就算以突擊部隊到了北岸,也拿河中的戰船毫無辦法。
……
李傕軍修整準備了兩天,紮營穩固後,於九月二十四這天,穩紮穩打南渡渭河,從東西兩個方向上,同時發起了進攻。
東路由楊定督戰,在武功水以東,仰攻馬冢山的馬超營地。
西路由李傕自己督戰,在武功水以西,攻打五丈原法正營地。
防守一方,為了幫助馬超,也為了顯示誠意,法正也下了點血本,撥出了十部諸葛弩給馬超軍,讓他在營寨山體險要之處立陣、設定箭樓,營造出略微突前的火力支撐點。
戰役開始後,東路楊定的進攻果然乏善可陳,他在漆縣的時候就跟馬超打了十幾天的攻城戰了,因為不佔地利絲毫討不到好處。
馬冢山大營的地形,雖然沒有守城那麼大的優勢,但也比較險要了。加上馬超活下來計程車兵都是去蕪存菁的精銳,武藝和心理素質都很不錯。楊定幾乎要付出四倍的傷亡交換比,才能略有進取。
稍稍破壞了外層的鹿角陷坑、在第一道簡易尖樁木牆處搏戰廝殺一番後,楊定就已經付出了千餘人的傷亡。關鍵是後續的層層設防看得人頭皮發麻,楊定稍微會算點數就知道自己的部隊靠換命是換不完馬超的五千人的,只好暫時轉入包圍。
西邊李傕自己督戰的部隊,士氣和戰鬥意志都比楊定高不少,畢竟雙方此前沒有交過手,也就不存在害怕,更不會去計算交換損失比。
李傕也比當初慘死的胡封更有智商,仗著人多先從渭河岸邊築堰堵住河水,然後徵發郿縣百姓擔土填壕,這樣就為後續的進攻擴大了正面。
不至於像胡封攻營的時候那樣,只能沿著南側五丈原峭壁的狹窄甬道衝鋒、被懸崖上的火力覆蓋。
法正在高原上眺望下面局勢,就知道李傕不愧是自己打出來的地盤,軍略比胡封強多了,這個對手很難纏。
“遭了,這樣一來,雖然敵軍衝鋒時依然不免泥濘和陷坑,但可以同時衝鋒的面寬闊了數倍,而且離開懸崖五十步以上,就超出高地上伏弩的射程了。”法正心中暗忖,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法正也不含糊,立刻吩咐部隊機動起來,車推肩扛,把高地上的二十部諸葛弩都轉移了,挪到下面徐晃營牆正面的哨樓上,把營牆正面的火力增加到四十部連弩。
至於其他的準備,法正也沒辦法了,那些提前幾天堆在懸崖邊的滾木、礌石、柴草球,估計是用不上了。營牆的高度落差太小,丟這些東西時的重力勢能,跟從懸崖上往下丟根本不能比。
法正最後只能派人關照徐晃一句:所有的連弩都要配好馬匹和車輛在附近待命,以便營牆快被突破時,提前有序撤退,以免重要裝備和物資被敵軍大批繳獲。
另外,五丈原以北的前營中,也不要存放額外物資,而是堆上柴草,以確保前營失守後退卻時可以立刻放火。
如前所述,徐晃在五丈原以下的平地營區,其實可以分成兩片,呈倒L字形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