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嘿嘿地自言自語：“人品，人品吶。”
雖然三人被仙路分開，但他相信飛飛渺渺，透過仙路的考驗，沒有難度。
道生拎出跑車，呵呵一笑：“我早知道你開了靈智，這條仙路有風險，也有機遇，你可願意冒險？如果你願意，我不會給你幫助，我們仙界再見，若你不願意，我不強求。”
跑車瞪著大眼，眼神在道生身上晃了幾晃：“我叫幻影虛甲，感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就此別過，以後若有機會必還你恩情。”不待道生回覆，跑車早已不見了蹤影。“你終有你的道，無需你報恩，只願你安好。”
道生環顧四周，跑車梨開的濃霧痕跡早已彌合，他的周圍依舊濃霧翻湧。九虛之下，濃霧沒有盡頭，但九虛範圍內的濃霧，不再是濃霧，是無盡蠕動的線條，這些線條環繞、曲折、延伸，線與線始終不相交。
三人曾經走過殘缺天路，天路有可能是神明設定的考驗，但那些畢竟是宗門為考察弟子所設，而且殘缺得相當厲害。這條路是兩界道的結合，道生認為這條路更有價值，更系統全面，更完美。所以他心無旁騖，在濃霧中行走，體悟線條的無盡變化，以及線條變化後的外部形態。
道生研究過六向法陣，且早已悟出自然的法，這些線條，雖然極盡變化之能，最終形態依然是霧。
道生全力展開九虛，尋找線的端頭，然後用九虛之力拉扯線條，卷線團一樣，將濃霧捲成一個碩大的霧球。同時，順著線條走出濃霧，線的未端，忽然飄出幾縷能量進入九謎，那是仙的能量，很純粹，很晶瑩。太皇宗曾經抓取他的那個仙的能量，不及其萬一。
道生對一線創世有了新的理解，一線可無限，無限亦即一線。道生揮手畫圈，圈內濃霧翻騰。然後他咕噥：“術法而已，非我之道。”
“一點成海，一線創世。生命之源？”道生神神叨叨向遠處行去。一指點出，眼前漫天的星空化為烏有。有仙的能量進入九謎。他再以九謎能量點出一指，漫天星空出現，無盡星星閃爍。
“假的，都是假的，什麼是真?九謎是真，能量是真，這漫天的星空是真。何來的假?一點成海，一線創世。生命之源？真真假假？何來真假，道自在自存。呵呵嘿嘿！非道亦道，不是我的道。”道生自言自語，迷離前行。
道生在清醒迷離之間，輪迴遊蕩，半冰半焰。無數迷人的風景，在他揮手踏足，甚至噓氣眨眼之間，化為泡影，道生離去後又恢復原貌。他不停地自言自語：“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什麼是真?呵呵，生命之源?”直到手心感覺到灼熱，才緩過神來：“噫，你是真的？”
盯著手心躍動的指頭大的火焰，良久之後：“假的假的，你也是假的。”他扔掉跳動的紫藍火焰。火焰重新化成火海。道生掏出冰焰滋溜一口，緩步進入火海，搖頭晃腦：“假的假的，嗯，冰焰是真的。何以釋道，唯有杜康。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李老夫子沒喝過冰焰吧，嘿嘿，飲者何須留名，留名何用？飲酒是真的。唉，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生命之源?”
絮飛飛、兮渺沒有道生那般挑剔，她們很忙碌。兮渺此刻站在山峰之巔，任狂風撩動衣袂秀髮，稍顯瘦弱的身姿，絕世孑立，星眸眨光。她在仔細體悟現在與以前的狀態，她以前走過仙路，接受過仙路考驗，以前的仙路幾乎要了她的命，拼盡所有才逃出去。她也曾激動，仙路的盡頭她也曾得到好處，可是，曾經的仙路，不及這條仙路上的一縷仙力，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天地道不同？難道天地道也有強弱？她不知道還有沒有比這更強的仙力，她清楚這裡的一縷仙力，強過曾經成仙后，她的全部。
兮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蛻變，化繭一般的蛻變。這種蛻變的進化過程，雖然緩慢，但是，她可以清晰地感知這種全方位的蛻變，像暴風雨來臨前夕，緩緩移動的漫天烏雲；又像被力有不逮的巨人，拚死攔截湧動的潮流。
兮渺清晰地感覺到，外面全方位怒號奔騰的力量的湧入，九謎內力量的湧動。不是能量，是力量，推山倒海的力量。力量之後，才是令她心神、身體為之顫抖的莫名的能量。
兮渺沒有任何動作，靈嬰睜眼，魂嬰睜眼，身體的眼睛更亮，像六顆太陽，不，像六隻晶瑩剔透、玲瓏、閃爍著純淨太陽光輝的、水潤的寶珠。
兮渺的身體被水潤透明的光暈浸透、渲染，身體時而虛幻，時而凝實，靈動飄渺，絕美絕倫，清冷中有無盡的柔和，柔美中蘊含絕世的清冷，還有一縷亙古而來的寂寥與迷離，悽美夢幻。兮渺化雲化霧，化虛凝實，光影一般羽化升空，渺曼仙去，小蝶伴舞。
寂寥迷離渺渺意，虛實夢幻假亦真，修真終化羽蝶出，雙蝶戀道伴道生。
絮飛飛沉穩了很多，她不挑三揀四，只要是道，來者不拒，因為蘭米說她的心界需要道。本來蘭米想弄一些仙力去心界，被飛飛義正辭嚴地回絕：“等老孃們兒成仙之後，你要多少仙力都可以。”
“不一樣，老孃們兒永遠修不出如此純淨的仙力。”蘭米大呼小叫。
“我說小不點，瞧不起誰，老孃們兒都可以原諒，瞧不起老孃們兒，便是你的錯。就憑你這句話，取消你無限制偷吃掛綠的福利。”
“你講理不講，明明是你允許我偷吃，出爾反爾，你不是以前的老孃們兒了?”
“好了，蘭米，你繼續偷吃，但千萬不要輕視老孃們兒，別說這些仙力，神力我照樣給，別撇嘴，不信走著瞧。”
蘭米剛準備撇的小嘴，硬生生拉回弧度。小手捂住小嘴，小撇了一下，回到心界忙碌去了。
“老孃好不容易即將成為仙娘，你居然搶我仙力?等我成仙，再給你仙力如何？小不點，對不起，對不起，老孃成仙不易啊。想我絮飛飛一介凡俗，仙啦，再怎麼樣也要讓我品品仙的滋味，放心吧，老孃們兒一定給你純淨的仙力，甚至神力。”絮飛飛在心裡絮叨。蘭米聽不聽得見，心到意到就好，她堅信自己可以。
絮飛飛有過教訓，仙路資源有限，現在不是拓展、試驗心界的時候。她眼下的首要任務是成仙，萬一過度消耗仙路資源，仙路再次發神經，將她扔出去，得不償失，必須小心謹慎。
飛飛闖關奪隘，不主動吸收仙力，但只要是仙路主動贈送，她不客氣，照單全收。絮飛飛有了飄的感覺，不是凡俗不懂尊重，自以為了不起的飄，是自然界風一樣、空氣一樣、無一樣的飄，飄的感覺很玄，很美妙，像死鬼悅耳的情話，與溫暖的關愛。但這種飄，只是一種感覺，還沒有真正飄起來。
絮飛飛妙目波光盪漾，盪漾的波光內是無盡的意，無窮的情：父母、長輩、閨蜜、朋友的情意，同事們囿於世俗惡意或善意的情意，她的情意，道生的情意，甚至師孃曾經飽含鄙夷敵視的情意，動物瀕死渴求生的情意，還有三尾雪貂的情意……無窮無盡，無盡無窮……絮飛飛始終保持溫柔的微笑，微笑春風春雨一般，浸潤萬物，虛無一樣瀰漫星空。
“想我一凡俗不醜不美的微弱生命，磕磕絆絆，為一份至愛的情意赴死，以至於走到現在。中玄陽？道生?龜聖人?生命？源？南飛雁?我依然是曾經的我，現在的老孃、老孃們兒，我依然深愛讓我免於被汙的老師、中玄陽、道生，是的，沒有汙與不汙，只有心甘與情願，絮飛飛這一生，沒有無休無止無底限的心甘情願，絮飛飛的一生只屬於死鬼，屬於情，歸於意。死鬼，飛飛心甘情願成為你的情意，成全你心中的那一絲憧憬與嚮往，飛飛無悔。哪怕你迴歸凡俗，即將死去！”
絮飛飛春風春雨、虛無般的微笑，然後絮飛飛春風春雨，虛無般飄起來，向天、向無、向空、向遠、向現在、未來，於近處，向無窮無盡的方向飄去……飛飛一半無喜無憂為虛，一半愛恨情仇，情意化實。
一點情意虛無來，春風春雨飄飛飛。凡俗盡頭情意殤，成聖飛仙迷道玄。
道生被濃霧包裹著，五味雜陳，如鬼一樣的表情，迷離變幻，目蘊淚，眼含光，悻悻自語：“道生何幸，中玄陽何幸，感謝父母帶我來到人世，感謝所有，感謝一切曾經的曾經！渺渺茫茫跡無定，飛飛飄飄尋一生。源？道？呵呵，嘿嘿，道生無道，無道生道。道生?道生?道生悟不出道，偏又道生。道生悟不出道，道有萬千，可道生悟不出道。道生不知‘道’為何物？道生何處？如何悟道?道生若成仙，便號無道仙人。天地有道亦無道，道生無道便無道，道生無道。”
道生負手昂首，迷離遙望遠方，他沒有‘我就是道’的狂想，只是迷離恍惚地望向未來：“道為何物？道生何處？如何悟道?悟道幹什麼？尋源？迴圈的生命有源嗎？生死無盡，迴圈往復，有源嗎？”道生一路過關如破竹，他不再關心仙力與能量：你願來就進，不願請留步，連道都悟不出，隨便吧！
道生可以悟道，悟出很多道，可是那些都不是他的道。他清楚：尋源覓真是他的道，但是源是什麼?真為何物？現在他連自己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如何尋源求真！生命在生死中迴圈，生死的‘真’是什麼？生命迴圈往復，生命源頭何在?
生即死，死即是生，扯淡的哲學，自欺欺人的因果。命運是什麼?是生死因果？為什麼要有生死？為什麼生命認可生死的必然？因果源於哪裡?因果難道真是源於自己?真它m扯淡。扯淡還是扯蛋不重要，是誰在扯？雞生蛋，蛋生雞，所有人都知道。到底是雞生蛋，蛋生雞，所有人都不知道。交he的蛋才生雞，jiao合的蛋從何而來?公雞母雞從何而來？細菌進化而成的生命，到底是先蛋後形？還是先形而後生蛋?細菌是生命的源頭嗎？細菌來自何處？水蘊一切？扯淡，道生見過火靈，見過蘊靈銅精，見過沒有一絲水份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