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道城屬於扶遙派的管轄範圍,扶搖派派出去挑戰的六名修士,雖非最強,在扶搖派實力也算上等,三招兩式就被解決,讓扶搖派的天才修士有些掛不住顏面。於是不用派中交待,他們自發地前往祁道城挑戰。
擂臺上確實多了很多色彩:火紅、土黃、白滔、電閃、雷鳴,可是依舊不精彩。道生三人引起的轟動越來越烈,隱世高人,隱世家族世子天才,紛紛露頭。
賽程已經過半,挑戰者越來越多,現場觀眾越來越少。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內行。到現在為止,三人沒有傷人,也沒被人傷。除了極少數修士,確實太弱受傷流血以外。
道生三人越比越沉穩,沒有張揚,表情始終如一的平靜安靜。但外界卻是褒貶不一,有人認為他們有修士該有的素養,有人認為他們太作,你好歹笑一笑,傷幾個人,交待幾句場面話,哪怕來上一句:中界沒修士了嗎?他們都會覺得好受一些。不聲不響算怎麼回事?有人認為他們是外星生物,有人認為他們是覺醒者……可不管其他人怎麼認為,三人始終如一,絮飛飛也一樣。一場一場的比,一場一場地完善自己的技法。
拳練千遍自然熟,他們何止是練了千遍,千萬遍都不誇張。可是,熟不代表有用,實戰千遍的體悟,完全不一樣,心不同,道不同,法不同。你有千變,他有萬化。實戰才是對技法的最好磨礪。奇怪的是,不管怎麼磨礪,他們沒有鋒芒外露,反而越磨越鈍。
銳器傷人流血,鈍器傷人傷心、傷神。
扶遙派出動了精英層的力量。現場觀眾開始回流,雖然仍舊是三招,但觀賞性明顯增強了很多。有絢麗的光影,有浩大的聲勢,有驚心動魄的炸裂聲響。
內行很多修士認為,他們可能是妖修一類體修中的佼佼者。因為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沒有見到他們的法寶,也沒有見到他們真正的神通,他們的一招一式,清楚簡單明瞭,可惜擂臺上的修士躲不過去,受傷的修士增多。現在上擂臺的修士,無不是鋼筋銅骨,普通的招式力度對他們無效,道生三人不得不加大力道的輸出。
離千擂的目標越來越近,每天的比賽,守擂者要求只比十場次。並非扶遙派有意拖延時間,他們不需要多收觀眾一個靈石的入場費,他們也沒有商業目的。沒有任何商人,任何資本,可以左右門派的行為,大家都在規範地行事,沒有因為什麼萬年十萬年盛事,打亂宗門的執行秩序。
每天十場次,是道生三人主動提出的要求。挑戰修士越來越強,這正是他們三人的意願。中界的管理體系為:宗門派城衛城,修、凡混居。守護衛城、城的修士,是潛力耗盡,沒有繼續修真可能的修士。他們被派來守城護城度日,他們是修士中的凡人,在這裡安享晚年。
真正的天才、精英,在宗門內,道生他們需要與宗門內的精英比鬥,這樣或許有機會,可以直接進入宗門,萬一運氣好,直接進入最頂層的宗,可以節省很多時間。最不濟也可以引起他們的關注。同時,他們可以真正瞭解宗門精英修士的真實水平。可是那些精英,很少呆在宗門內苦修,他們經常在天地間遊歷感悟,在遊歷中尋覓機緣。他們返回參賽,需要時間。道生三人在為真正的精英們爭取時間。
扶遙派從道生三人報名擂臺賽開始,已經在調查他們的根底。目前瞭解到三人為道侶關係,比賽至今沒有重傷一人。道生絮飛飛是人族,白靈兮渺的狐狸尾巴很明顯,妖狐族。至於為什麼能跨幾個大境界,輕鬆戰勝那些修士,是因為三人體質很奇特。截止目前,還沒有蒐集到更多關於他們的資訊。
如果他們是知根知底的本土修士,宗門肯定早已寶貝得不行。可惜他們不是,他們是外來修士,在沒有真正弄清楚他們的底細之前,宗門肯定只能走程式。
這幾個外來人,不可能任人檢視神識,那等同於直接開戰。後來扶遙派接到指令,停止調查。這個時候擂臺賽已經接近尾聲,還有不到百場,道生三人就要通關。
扶遙派有幾個金陽仙境界的實力長老,壓制境界,上過擂臺,同樣以輕傷收場。他們沒有聲張,悄無聲息地離去。他們清楚,派內幾個坐鎮的紫玄仙太上長老,能否戰勝這三個修士?怕是隻有打過之後,才知道結果。
按常理推測,以他們的實力,隨便謀個差事,找個地方修煉,一點難度都沒有。甚至弄一個門派,成為祖師、鼻祖都不太難!那麼他們守擂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非要進入扶遙派?既然上邊已經發話,應該有上邊的想法。
擂臺賽終於結束,觀眾沒有見到他們想象中的場面,儘管最後幾場打鬥很精彩,可惜時間太短暫。盛宴剛開始便撤席,好多人來不及品嚐美味佳餚。
道生三人成了所有人議論的物件。“我覺得有三條尾巴的白仙子,應該比絮仙子更漂亮,狐狸精!開玩笑,歷來最美!”“你什麼眼神,絮仙子的胸圍有多大,你看不見?比白仙子至少大了一圍,女孩哪裡最重要?”“我也覺得絮仙子的打扮時尚性感,嘖嘖,那身材……”“你還嘖嘖,小心把舌頭嘖沒了。”“若論迷人,我還是喜歡白仙子,那氣質氣度,仙衣飄飄,那柔滑的青絲,嘖……”“切,你居然還能拽文,還柔滑的青絲,仙子的一根髮絲就要了你的小命,不過說實話,那黑亮的頭髮……嘖嘖……”東一團,西一簇,三五成群,到處都是嗡嗡聲,議論道生的不多,即使有,也不過認為道生豔福齊天,走了狗屎運。“他麼的,我為什麼沒有這麼好的福氣,我不比他矮,比他帥氣得多。唉!為什麼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商人的嗅覺很靈,大街小巷都是絮飛飛、白靈兮渺的裝扮,類似的衣服被搶購,包括蒙面輕紗。讓所有人大呼過癮。蒙上面,穿著同樣的衣服,除非太胖或太瘦,一般人真假難辨。相似度極高的‘絮飛飛’‘白靈兮渺’被男性們追捧。道生的仿製衣服也有,不暢銷。
擂臺賽結束後,道生三人被引領到扶遙派,沒有虛頭巴腦的歡迎儀式。道生他們實力強勁,可惜不是扶遙派的英雄。
派首單獨接見他們。
扶遙派首是女修,年紀不大,不醜不俊。道生髮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若將派首的五官分拆,非常漂亮。但就是這些非常漂亮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總給人不太和諧的感覺。兩眼之間距離太短,眉眼的距離有點大,耳朵很好看,可惜太外了一些。道生三人在派首的目光中,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禮。沒有介紹,也就沒有稱呼。
“我只是扶遙派的臨時派首,我姓高,名博雅,三位請坐。”高派首聲音很動聽。清新婉約,如雨後初晴的空氣一般。
三人再次拱手,道謝入座。
“三位道友選擇千擂,且已輕鬆通關,按理說就是扶遙派的修士。但是,請問三位:為什麼選擇扶遙派?”
比較嚴肅的應酬交際,只要有道生在場,絮飛飛白靈兮渺一般會選擇沉默,省心省力。不然要道侶幹什麼?道生拱拱手說道:“我們三人性喜清修,覺得祁道城的治世理念不錯,治理模式很符合我們的道。高派首能臨時擔任派首,想來應該是宗門派遣。我們沒有惡意,只想尋一條修真的路而已,宗門是最佳的選擇。”
高博雅請了一杯茶,然後問道:“三位的來歷可否方便告知?”
“高派首客氣,我們既然選擇宗門,當然方便,我們三人並非中界修士,一次意外,流落到一個叫夷野島的地方,結識了夷野島主,與其交換到一次來中界的機會。到了中界,一路遊歷到此,見到祁道城,非常心儀,便停留下來。”
道生三人的來歷,夷野遲早會利用,倒不如先將夷野抖出來。雲礦的真正用途,他們還不完全明白。找機會將夷野島的情況,慢慢透露,只要利益足夠大,眾多宗門不可能不動心。被眾多宗門施壓,道生不相信夷野能獨自承擔壓力。只要夷野島被瓜分,便有無數可能,道生他們來去會方便很多。下仙界修士會多出幾許希望,多出幾分尋道的機會。
道生經常在思考:什麼是道?為什麼‘道’不懲罰背道者?什麼行業最好做:當然是權力與資本庇護下的小社會。它們百無禁忌,除了利益,它們不懼天,不懼道,無視一切。同時,它們更容易讓權力與貪婪無限膨脹,他們不需要‘道’。
有競爭,才能有進步。這是規律,是道。很多人都懂。任何企圖違背規律、違背道的行為,遲早會被道制裁。可是,遲早是多久?目前為止,道生沒聽說過長生。生命終有時限。小社會們更是悟透了生命時限的精髓:充分享受時限內的生命。如此,最終受罰的不是它們,反倒是生命時限內的循道者。那麼,什麼是‘道’?
夷野長期壟斷夷野島,阻斷下仙界無數修士的尋‘道’路,典型的小社會團伙。他背道了。不過現在他活得很好。即使他馬上死去,也是躺在下仙界無數天才死屍的血淚中,非常享受地死。為什麼會這樣?是權力與實力太囂張?權力與實力為什麼能夠囂張?天地道有強弱麼?道去哪兒了?
就在道生胡思亂想的時候,高派首換個姿勢,很好看,不妖不豔不邪:“三位想要尋找什麼樣的修真路?”
“不知道。修真本無路,有無之間,虛實不定,生死劫難。我們不清楚,我們三人只想走走看看,去更遠的地方看看。”道生眼神很定,語調平穩。
“古今往來,無數修士都在尋那條路,也有很多修士走上那條路,那條路很窄,億萬修士想走,億萬修士走過。對絕大多數修士來說,那是盡頭路。那條路上沒有長生,沒有理想,是白骨。白骨之下依舊是白骨,累累白骨鋪成了那條路,那條路上是無盡英魂啦。為什麼都願意早早死在那條路上,不願好好活下去?遲早是死,其實好好活著,並不代表沒有樂趣,沒有精彩。唉!也是,我們都是坐在白骨堆上的生命,我們都活在過往的生命之間,過去、現在、未來都不過是過往,為什麼會這樣?”高博雅端起茶杯,徵詢的目光在三人臉上輕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