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他就像是在強行壓抑著什麼似地用力說道:
“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兒子,你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你兒子死,那你有沒有想過,別的孩子可能也是她爸媽寧願犧牲性命都一定要守護的——”
謝苗越說越氣,雙目越來越紅,聲音卻是越來越“嗚咽”,並終於在臉上冒出黑色的鱗片。
他,或者說它,就像是喘不過氣一樣地艱難說道:
“更何況……更何況……更何況我的小米拉可比你家那個只會躲在別人背後瑟瑟發抖的孬種強多了。”
說著說著,謝苗的額頭上又冒出了兩根羊角一樣的黑色彎角。
這下,不止其他投資者被嚇得落荒而逃,連剛剛趕過來的幾個保安,也忍不住轉身逃跑。
“使,使,使徒——”
“啊——,快跑啊!使徒出現啦——”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
偌大的生產車間裡,轉眼就剩下顧雷、林宏,和謝苗、林道明,以及無知無覺的哈古拉斯和貪狼兩狗,還有那些依舊在一絲不苟地生產包裝白酒的多功能機械臂。
只見那一瓶瓶晶瑩透明白酒依舊整整齊齊地被順著傳送帶推走,被機械臂迅速準確地封瓶、包裝、繫上綵帶並最後裝入一個個精心設計、外形精美的紅色紙盒,一絲不苟地成為一盒盒美觀大氣的高階商品,高效而冰冷。
那“滋滋”的機械運轉之聲在片刻的安靜間格外刺耳。
這一秒,林道明已經被嚇得呼吸困難,而小林宏則表現得更加不堪,只能緊緊抓住顧雷的衣服。
但是,顧雷依舊在左右為難。
不說別的,就算已經墮落成使徒,謝苗對女兒愛仍是讓顧雷內心大震。父母與子女的感情本就比其它任何情感都更能打動顧雷其實偏冷漠的心腸。
至於謝苗,他可不管別人現在在想些什麼,仍是沉浸在過去美好的、痛苦的回憶中,難以自拔。
哪怕被滿嘴尖牙劃破的怪異聲音,都無法扭曲他聲音裡的深深緬懷和難以釋懷的無盡憤怒與哀傷!
“林道明——,我實話告訴你,我的女兒其實早就決定要辭職。反正你們給的那點工資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她也不幸地患上了無法治癒的微生物異常綜合症。”
林道明一聽,不僅沒有感到曙光乍現,反而愈發驚懼到幾乎要窒息。
而果不其然,看著他猶如死人般青白的臉色,謝苗血目泛淚,嘶吼著說道:
“但是,她不僅沒怪罪你們,還非常替你們著想地要主動離職。但是——,你妻子的欺騙和背叛,卻成了壓垮她生存意志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謝苗的眼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般的殺意,而洶湧的淚花,也正就像決堤一樣從那兩個血色的缺口中湧出,劃過它佈滿黑色鱗片的魔鬼般臉龐。
此時,或許是因為太用力,林道明實際上已經兩眼翻白地被掐暈過去,而謝苗就像不知道一樣用力掐著林道明的脖子,痛徹心扉地哭喊道: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女兒最後和我的是什麼話?她說……她說……她說不願拖累我,讓我去再找個老婆,再去要個孩子。不,不,米拉,米拉,我的小米拉,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兒!啊啊啊啊——”
伴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謝苗再控制不住,混沌爆發,徹底化身混沌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