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的大螢幕上,道道金光劃破星幕,宛若夏夜璀璨的流星雨一般,異常美麗,也異常危險。
因為,這些異常致命的流星,其中離不死鳥號最近的,現只有不到一公里了。
隨著與海盜船的距離不斷拉近,海盜船射來的電磁炮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
現在不死鳥號的眾人,不僅是艦橋裡的人,全船的人都彷彿能感覺到到電磁炮彈散發出的刺人高維輻射。
如今,海盜船每分鐘射出的電磁炮彈,已逼近200發。
也就是說,海盜船上的4門電磁炮,每門每分鐘都得射出近50發,開炮頻率已逼近每秒一發。
海盜們早早地就開始拼命,完全不顧電磁炮可能因過熱而爆炸。
海盜船的炮臺上,冷卻劑正不要錢一樣地噴在發紅發熱的電磁炮上。
連向來話最少、實際人最狠的海盜舵手,都不再哼歌,需咬緊牙關保持注意力。
在正規軍日益墮落的現在,他們從沒遇到過這樣拼命的對手,竟是有些不習慣。
即使他們如此不顧火炮負荷地瘋狂射擊,他們身後的不死鳥號也仍一直在不斷全速逼近,毫無減速、毫無顫抖,更異常沉默,一炮不發。
這種沉默帶來的森冷,讓海盜們感覺比敵人開炮還要可怕,內心控制不住地越來越冰涼,連看似最淡定的海盜舵手,雙手其實都在微微發顫。
要知道,大多數太空戰本不該是這樣的,一開始會互相對射,但又不會太激烈,一開始命中率都極低。
因為,雙方一般都會用船身側對敵人的炮口,看起來熱鬧危險,卻實際上一般不會有太大危險。
而追擊戰,又本就是太空戰中最危險的戰鬥形式,一開始就非常危險。
因為,不管追擊者還是被追擊者,都必須用船頭或船尾正對敵人炮口,即運動方向和敵射擊方向平行。
那樣,雙方火炮的命中率和雙方船員的死亡率,都將大幅提升。
並且,追擊的一方尤是,尤其不利和危險。
被追擊者可以不斷小幅變向,追擊者卻只能緊緊跟隨,非常被動。
追擊船若不把船頭牢牢鎖定被追擊船的船尾和炮口,就很容易跟丟被追擊船。
因此,各國軍隊的剿匪行動,在今天就都越來越像走過場。
也因此,今時今地被追擊的星際海盜們,都從未見過如此意志堅定、不懼危險、死死追隨的森冷敵人。
那如毒蛇般的沉默,和將他們趕到這的、前區民兵團的詭異相比,又是一副讓他們感到害怕不已的截然不同模樣。
畢竟,海盜們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自己比軍隊,乃至是比毒販,都更拼、更敢玩命。
他們和毒販不一樣,絕不會心懷任何一絲僥倖,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和痛苦在作惡、戰鬥的。
故他們最喜歡看獵物在他們不要命的攻擊下瘋狂掙扎,也其實最怕比他們更不要命的敵人。
可實際上,在不死鳥號接近海盜船後方110多萬公里處的時候,伊曼就忍不住,想命令小石頭等炮手馬上開炮,只是被顧雷阻止。
伊曼終究是有些緊張過度。
而久經戰鬥的顧雷已感覺到,現在的氛圍和他之前對戰楊威時有點相似。
這種特殊的追擊戰恐怕不止考驗炮手的射擊技術,更考驗船長、舵手等掌舵者的意志。
在追擊戰中,雙方火炮的命中率和雙方船員的死亡率,不僅都將大幅提升,還都將隨著雙方距離不斷拉近而進一步持續提升,恐懼亦是。
當到達某一個點後,或許,先被越來越濃郁、濃郁到讓人無法呼吸的恐懼擊垮,即先胡亂規避的那一方,才更易被命中,更易折戟沉沙。
戰鬥從來就不單是技術和裝備的碰撞,更是生命與生命的意志碰撞。
再過一兩分鐘,伊曼也終於察覺到,敵人看似仍密集的炮火,其實正隨著己方愈發鎮定的表現,而透出愈發明顯的混亂。
她內心剛剛因顧雷大聲阻止產生的微微不滿,登時就又變成了愧疚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