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雷被那半超人的過度貪生怕死搞得哭笑不得。
而那半超人見顧雷驟然氣息混亂、殺意銳減,馬上趁熱打鐵地勸道:
“小兄弟,你是攻擊猛、速度快,裝甲也厚,我確殺不了你。但我不僅有主動閃避系統,裝甲比你更厚,裡面還有醫療裝置,你也不見得一定能殺得了我吧!我們兩個本性不壞的人,何苦要為一群根本不值得付出太多的愚民如此死鬥不休,非鬧到玉石俱焚的可悲下場不可呢?”
說著,那半超人本破損嚴重、血流如注、原只能靠裝甲耷拉著的右手,竟又能靈活自如地上下左右揮動。
再看那破損的裝甲裡亦再沒血液流出,顧雷知其所言不虛,不禁沉默下來,感到這人真不好對付,確一不小心就得兩敗俱亡。
況且,若真如他所說,他是被老城區民眾傷透了心才會和市民們反目成仇,顧雷真不忍殺掉他。
他不得不感到猶豫不決:
冤冤相報何時了,難道就沒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且我看他那麼怕死!等等,怕死……
那半超人則錯以為顧雷是開始認真考慮他罷手的建議,就要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說。
“小兄弟,他們真不值得你這樣的!他們……”
他現在真挺怕死的!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攢夠錢,能保證整個下半生都能過得舒舒服服的,連辭職報告都剛剛在昨天遞了上去。
現在,只差研究所的真正負責人——主任明天回來給他簽字,他就能遠離這令他厭惡至極的人、地方、國家,他又怎肯倒在退休前的最後一次加班上。
可顧雷見他這麼膽小如鼠,毫無英雄氣概,卻心裡一動,忽地轉而想到:
要在這麼惡劣情況下領導大眾反抗黑暗,除過人智慧外亦需過人膽量,而他怎如此膽小?雖不是沒被悽慘經歷扭曲性格的可能,但這麼膽小,又這麼仇恨大眾並深刻洞悉大眾弱點的人,除大眾領袖外,好像還有另一種人吧!
而那種人,正是因膽小和自私、精明、見風使舵等原因選擇背叛大眾、為虎作倀、讓所有人都咬牙切齒的人。
且如果他真是那種人的話,那憑藉他對老城區民眾驚人的熟悉,還有一張能顛倒陰陽的巧嘴,以及那一身在猿人裡非常驚人的實力,他身上所揹負著的,將是和他所謂的冤屈截然相反的、卻同樣驚人的滔天血債。
當然,以上都是猜測,短時間內不好求證。
顧雷想了想,先是故意打斷他:
“你說的那些可悲事情的確存在,但是……”
緊跟著,顧雷徒然就冷冷大吼道:
“但你明明不是受害者,而是施害者吧——”
那半超人當即控制不住地瞳孔微微一縮,感到渾身發涼,護目鏡下的目光出現了細微卻不容忽視的明顯戰慄。
如此,顧雷心中自然再無任何猶豫,驚天殺意控制不住地迸發出來,咬牙切齒道:
“你這個人渣,還說是為了什麼給兒子報仇!你分明就是見不得老城區好,見不得其他人好,甚至容不下已經被你害得這麼慘的他們有一點盼頭,為此你居然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都下得去手!你簡直不是人!”
他驟然大吼一聲“去死——”,直接啟動飛行引擎,劃圈飛行、不斷加速,誓要和眼前這該被千刀萬剮的“奸細”分個你死我活。
那半超人反應過來,又悔又氣,可亦知道多說無益,漸漸露出猙獰醜惡的本相。
“哈哈,是又如何?誰叫那個小雜種也和你一樣不知好歹!你才給我去死——”
然後,就在兩人殺意凜然地重新對峙起來的當口,戰場上也跟著出現重大變化,引發令顧雷不得不主動深入險境的連鎖反應。
由於市民們用以藏身的掩體已基本被敵飽和打擊打碎或震碎,被夷為平地,加上研究所前的自動戰鬥機器人也被市民們全打成破銅爛鐵,馬上就有市民忍不住爬起,把身體縮在盾牌後,就頂著敵人依舊如疾風驟雨般的火力往前衝,叫都叫不住。
他們即使受過一定軍事訓練,卻總歸只是散兵遊勇。
於是,在那些人的帶動下,跟著發起絕命衝鋒的人越來越多,老兵根本就壓不住,只能乾脆下令道:
“一起衝!”
馬特維上校是一戰老兵,深受卡繆拉軍方一戰時不計犧牲、只求結果的指揮風格影響,作風鐵血,馬上就率先衝了出去。
而受上校刺激,滔天聲浪再起,化作狂飆,拔山倒樹般地迎難而上。
“胡瓦——”……
顧雷注意到後,內心殺意翻湧難平的同時只感到止不住的焦慮和擔憂。
就算這數萬人黑壓壓地一起衝到研究所下面又如何,那城牆一樣的厚厚鐵壁豈是區區碎甲彈能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