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賈思道剛才的神情過於明顯,溫子琦唇角一抖,隱隱猜到了什麼,欲待出言詢問,想了想,覺的有些事如若這麼貿然詢問,恐怕會適得其反。
便清了清嗓子,揚聲道:“賈捕頭,事情既然沒有迴旋的餘地,我也就沒有必要在做逗留了,就此別過!”說罷也不待賈思道反應,便驀然轉身向堤壩走去。
賈思道聞言一愣,剛欲出言,便發現已走至半坡的溫子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驀然停下腳步,便連忙揚聲道:“子琦兄弟,俗話說的好,話說一半猶如鈍刀子殺人,你這隻開了個頭便嘎然而止,這讓賈某寢食難安!”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賈思道的這番言論的原因,還是心中本就另有他想,溫子琦竟然依言轉過身來,對著賈思道緩緩地點了點頭。
呃...
賈思道微微一錯愕,事情既然沒有在商榷的餘地,此人自然不會對自己有什麼耐心,可結果卻讓他大感意外,便連忙雙手一抱拳,滿臉堆笑地朗聲客氣道:“子琦兄弟真是大度,我以為 ...”
未待他將腹中之言盡數說出口,便被溫子琦抬手赫然截斷,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似笑非笑地說道:“以為我再也不會聽你半句話是嘛?”
一言被看穿心思,賈思道神色微微一凜,順手將腰中的佩刀卸下丟在一旁,笑著回話,態度極為客氣,“子琦兄弟,不妨敞開心扉聊聊天可好?”
聽聞此言,溫子琦略微遲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也好,有些事埋藏在心底太久,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你說對嗎?”
“誰說不是呢?”賈思道肩膀微微一聳,攤開雙手笑呵呵地說道:“這種痛苦,我以為只有我們身在異鄉隱姓埋名的人才會有,沒想到位高權重的金吾衛也有此煩惱!”
說著伸手在後腰處一掏,好像變戲法一般多了個酒囊在手中,“你有故事,我有酒,今天我們撇開身份地位不談,何不就著著蕭殺的景色痛飲幾杯呢?”
這番話語一出口,溫子琦略微猶疑了片刻,方才縱深一躍回到賈思道身邊,伸手接過酒囊,一手撤掉塞子,仰頭豪飲幾口。
不知是看到順著嘴角灑落的酒心疼,還是在擔心溫子琦這樣的喝法,會傷及臟腑,便連忙出言阻止道:“子琦兄弟,這酒可烈的狠...”
未待他話音落地,溫子琦登時發出一聲長嘯,這一聲來的突兀,驚的賈思道神色一怔,也打斷了已到了嘴邊的話。
一縷涼風吹來,卷著溫子琦散落在雙鬢的垂髮隨風搖擺,明明面容清秀的一個少年,一時間好似變了一個人。
本來漆黑如墨的雙眸,霎時間充滿了森森地寒意,讓人望而生畏,生怕瞟上一眼都會被
徹底凍結在九幽。
賈思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表情甚是誇張地看著這個似曾相識的眼神,就這般一動不動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緩緩抬手接過酒囊,仰頸猛灌一口。
“嘶...”賈思道倒吸一口涼氣,咂巴咂巴嘴巴,笑著說道:“剛才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是嘛?”
對於這樣的詢問,溫子琦抿著嘴角,淺淺一笑,輕飄飄地說道:“我即使我,何來真實不真實?”
雖然面上掛著一抹笑容,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反而覺得猶如三伏天入冰窟一般遍體生寒。
“我賈某見過不少人,”賈思道擺了擺手,雙眸灼灼盯著溫子琦,默然良久方才沉聲說道:“戰場上我見過視死如歸的死士,他們的眼神和你的如出一轍,可他們是為了勝利,而你為了什麼呢?”
說罷手臂微微抬起,將酒囊又遞給溫子琦。
“為了勝利?”溫子琦一邊嘟囔著,一邊緩緩地接過酒囊,雙眸猶疑地盯著手裡東西,喃喃自語地說道:“誰又不是為了勝利呢?”
聽聞此言,賈思道神色一僵,思忖片刻,方才輕笑了幾聲道:“子琦兄弟這話說的太對了,誰又不是為了勝利呢!”
說罷神色突然一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我雖然不是仗勢欺人之人,但是以為的愚見,像你這種金吾衛怎麼會和黃捕頭成為了莫逆之交呢?這點我還是比較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