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了風寒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此時的苗老爺子,面似枯木的臉頰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慘白的猶如發乾的麵糰一般。
裴淵庭眉睫微動,心中登時起疑,雖然說吃飯的時候聽到這種事情,勢必會影響心情,可眼前這位老爺子也屬實有點讓人不解了,便壓低聲音輕喚了一聲,“苗老爺子?”
按理來說自己這一聲雖然有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也不至於近在咫尺都聽不清,可眼前的事實不容他有絲毫辯駁,苗老爺子好似壓根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一般,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嘴巴微張,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桌上的燭火。
夜風襲來,撩動著燭火隨著搖擺,隨著一聲清脆的“噼啪”聲響起,苗老爺子也回過神來,忙輕嘆了一口氣,語調幽幽地說道:“原來三位大人是來調查兇殺案的呀。”
裴淵庭呆了呆,看著苗老爺子說不出話來,人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此事自己恐怕出不了什麼力,便收起了好奇心,將身子往後一靠,甚至還怕自己一時嘴快擾亂了另外倆人的思緒,緩緩抬起一隻手來捂住自己的口鼻。
一直在凝眸觀瞧苗老爺子一舉一動的溫子琦,用眼角的餘光瞟見裴淵庭的舉動,視線瞬間凝結,緩緩回頭直視著裴淵庭的臉,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道:“你這是做什麼呢?”
聽聞此言,裴淵庭連忙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尷尬的將掩口鼻的手調整成托腮狀,一面調整著坐姿,一面還笑嘻嘻地解釋道:“這不怕一時間嘴快,饒了你們的思緒,所以…”未待他話音落地,耳聽到“噗嗤”一聲。
此時發笑,無疑於在眾人的心底鬧了一爪,裴淵庭更是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將已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一臉不解地循聲望去。
只見凌浩然正輕抬右手,拭掉嘴角的茶漬,嘴裡還唸叨著:“莫名其妙的說這種話,你這是想笑死我嘛?”說著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連連點頭,自問自答道:“一定是覬覦我剩下的那半罐茶葉,所以才會趁我喝茶的時候說出這人令人捧腹大笑的話語。”
“呃…”裴淵庭微微一錯愕,驚訝地看著凌浩然,別人不知道凌浩然說的是什麼意思,可他心裡很清楚,那一晚兩人就在商討如何幫助子琦之時,自己曾誆騙過他一罐茶葉。
此時驀然被他提起,裴淵庭心中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腦袋中靈光一閃,就好像在茫茫迷霧間,一下子抓住了最深處的那抹光亮。
念及至此,便立刻大手一揮,笑著說道:“怎麼,您若覺得我說的不對,那您有什麼高見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便是,這般譏諷屬實不是…”話著冷笑一聲,將未說完的後半句嚥了下去。
此言一出,讓原本氣定神閒的溫子琦神色瞬間一僵,就連視線都變得有些漂浮,以他的瞭解老裴此時應該不會說出這種話才對,而且這話不止語意狠絕,就連那最後的一抹冷笑都是挑釁十足。
而坐自己的另一邊的凌浩然,雖然平常一向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可其實溫子琦心裡清楚,他唯獨對於別人的質問挑釁看的極重。
事情果然如溫子琦所擔心的一般,只見凌浩然聽罷裴淵庭的一番挑釁後,面色瞬間緊繃,就連視線都好似瞬間凝結了一般,語氣中更是寒氣森森,“你剛說什麼?有膽子你再說一遍試試!”
此話一出,就是剛才一直不明真相的苗老爺子,也察覺出其中有異,這小小的房間內瞬間充斥著火藥味,便立刻插言道:“二位大人,你二人不是好兄弟嘛?怎麼突然間會變成這樣呢?”
若論機敏程度,苗老爺子就是拍馬也恐怕趕不上三人,所以他這番話一說,原本還劍拔弩張的兩人,俱都抬頭看一了一眼對方,只不過在苗老爺眼裡這二人乃是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兄弟?”裴淵庭瞟了一眼似乎有所察覺的溫子琦,便繼續說道:“我把他們當兄弟,可他們兩人是怎麼做的呢,明知道我們時間緊迫!”
“三位大人消消氣,”苗老爺子老好人般的抬手勸阻道:“我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總覺得人與人之間應該是坦誠相待對不對?”
聞聽到坦誠相待這四個字,裴淵庭輕哼一聲,撩起眼皮瞟了一眼對過的兩人,語氣幽幽地說道:“真是笑話,還坦誠相待,不被他兩人賣掉就算不錯了。”說罷語氣一頓,直起身來閉眼往後一靠。
看著閉目沉思,不在搭理眾人的裴淵庭,苗老爺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小聲地對著溫子琦說道:“大人,估計是我山野村夫的酒太烈,所以這位大人開始酒後胡言亂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