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二人的一番言語,裴淵庭怔了一怔,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呢,轉頭看了溫子琦一眼,才發現並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而是溫子琦他們的腦子出了問題。
以目前的形式來看,不是應該順著自己的話題接過去開始設法詢問才對嗎?
“呃…”裴淵庭強忍著要質問的心情,壓低聲音喃喃道:“二位老闆這讓小的有點尷尬,我還對苗叔誇下海口,說二位是見義勇為好打抱不平的俠義輩呢!”
這一番內含尖銳譏諷的話語,聽得溫子琦神情一愣,知道他乃是不理解剛才的做法才會氣性大漲,倒也沒有動怒,淡淡地說道:“這位說的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是誰給你的錯覺見義勇為好打抱不平就要一定要幫助人呢?”
見他語氣雖然平淡,但是措辭卻甚是冷冽,裴淵庭心知自己可能沒有理解其剛才的用意,登生歉意,忙著解釋道:“老闆你說的沒錯,是我誤會您了。”
其實裴淵庭也是聰明之人,剛才之所以心中有怨,全是因為覺得自己費勁心思將這苗老爺子誆騙到此,二人非但沒有充分利用這個機會,反而一口回絕了苗老爺子的請求。
但是若仔細回想一下並沒有發現二人如此做什麼不妥之處,倘若自己剛一開口,二人就滿口答應,即使苗老爺子不懷疑,心中也難免會咯噔一下,竟有這般好說話這人?念及至此,心中的不悅頃刻間蕩然無存。
“小裴啊,”苗老爺子抖抖嗦嗦地扶著裴淵庭的手臂,眼神之中俱是歉意,“是我們唐突了,非親非故第一次見面就求人家辦事,放在我身上我也會拒絕的。”
“哦”裴淵庭應了一聲,伸手拍了拍苗老爺子的手背,輕聲安撫一二後,轉過頭來客客氣氣的衝著溫子琦一抱拳,語調誠懇地說道:“老闆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唐突讓您為難了。”因背對著苗老爺子,所以雖然語氣是誠懇恭謙,但是臉上卻是一直在擠眉弄眼。
溫子琦將嘴抿成一條直線,極力的剋制著自己,以免因為一時的疏忽而失聲笑了出來,好不容易等到裴淵庭將話說完,便連忙一把手將其拉在近前,直視著他的眼睛,語調幽幽地說道:“這位兄弟,既然如此有愛心,我們也不是那種不講情面的人,要不我們群策群力把你出出主意?”
此言一出,本來站在裴淵庭身後苗老爺瞬間來了精神,腿腳也靈活了許多,一個箭步便來到二人近前,聲似洪鐘地說道:“老闆真的願意施以援手?”幾人本就離得不遠,他這一聲又包含著無比的喜悅,聲音自然是沒有注意高低。
凌浩然用手掏了掏耳朵,一臉驚訝地瞟了眼苗老爺子,笑著打趣道:“老爺子,瞧您這身體,剛才還猶如風中殘燭,這一轉眼就好像猛虎出山。”
說著上前一步,伸手攙扶住苗老爺子,關切地說道:“雖然心中歡喜,但是也要留心腳下,萬一不小心摔倒了,我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或許是因為心情愉悅的緣故,苗老爺子隨意地擺了擺手,面若春風地說道:“老闆您就別拿小老兒尋開心了,小老兒賤命一條,摔倒了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又怎麼會讓你承擔這個責任呢?”
說著語氣一頓,轉眼看了一下溫子琦,態度微變,奉承道:“小老兒能有幸得到二位老闆的幫助,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在這裡先行謝過!”說著便要躬身行禮。
聽聞此話,溫子琦神情一震,連忙上前攙扶住欲要俯身拜謝的苗老爺子,面帶訝異地問道:“老爺子,你這是做什麼,雖然答應幫忙,但是能否有所幫助,這個誰也不敢下結論,你這樣子做不是逼迫我們嗎?”
原本面色多有好轉的苗老爺子,聞聽此言後神情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呼吸確是微微一滯,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也沒有逃脫溫子琦的眼神。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苗老爺子連忙輕咳兩聲,緩緩地將頭垂下試圖避開溫子琦灼灼的目光。
“苗老爺子,”凌浩然歪著頭看了看他,臉上突然浮起了一絲笑容,明明是清雅文弱的樣子,卻在夕陽的餘暉裡顯得格外的詭異。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和尷尬,連一向生性灑脫的裴淵庭此時也收起了嬉鬧的心情,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一緊,沒敢出言調侃。
“苗老爺子,”溫子琦誇張地嘆著氣,好似對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般,笑嘻嘻地說道:“可能是我多心,你剛才這麼一說,我竟然生了一種上當的感覺。”
苗老爺子面色緊繃,枯木色的面板下尷尬之意漸漸顯露了出來,雙唇更是緊緊的抿在一起,“老闆,你誤會了,小老兒怎麼幹有這樣的企圖呢。”
“我就說嘛,”溫子琦眉睫微挑,仍不住笑道:“我溫某看人一向奇準,老爺子一看就是心地質樸之人,所以我剛剛說一定是我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