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依舊隨風搖曳,好似隨時會熄滅一般,何領隊凝神注視著田司禮,深沉地緩緩道:“司禮大人,話雖如此,可誰也不知此人到底是老是少!萬一是位少年英雄且武藝高超,我這恐怕…”
話說至一半覺的似乎太長敵人威風,換了一口氣又道:“恐怕會打草驚蛇,所以便佯裝離去,實則乃是去調派人手抓捕。”
說罷之後,一掃眾人的臉色,尤其是田司禮。雖然懷疑他與陳有才沆瀣一氣,可如今在事情不明朗期間,就屬他的官職最高。
見有眼神掃來,田司禮輕輕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聽著這不鹹不淡的一句哦,何領隊心中甚似不快,暗怒道,“哼,果然不出所料!可如今賊人尚未擒獲,你就是說出個花來也是空口無憑。”
良久良久,田司禮微籲一口氣,似在下什麼決斷一般,開口道:“既然何領隊說祭臺上藏有賊人,那自當應該上去查驗一番。若真有賊人藏匿,必定要其嚴懲。”
如今的周國早已不是數年前,國力鼎盛,百姓富饒,就是晚上休憩時夜不閉戶也絲毫不用擔心有賊人光顧。能做到如此,其中有一條或許至關重要,就是對於偷竊忤逆之事向來決不姑息。
對於此事何領隊自然清楚得很,只不過他在詫異,為何田司禮要著重強調這一句,“若要是有賊人藏匿必將其嚴懲。”
細細咀嚼之後,發現此話明顯只是說了一半,那如果沒有賊人藏匿呢?
可是事到如今,想要打退堂鼓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無奈之下雙手一抱拳,恭敬地說道:“多謝田大人體恤卑職。”
這本是一句客氣話,在場之人皆已聽出。田司禮本人更是淡淡一笑,好似全未放在心上,只是隨意地擺了擺手,回道:“無礙,你也是恪盡職守而已。”
既然答應讓他上去查驗,自然是可以確信香爐內不再有人藏匿,如今的田司禮只想快點了結此事,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為何要特意說是否有人藏匿,只是想借此賣何領隊一個人情而已。
所以當何領隊抱拳感激之時,田司禮已然明白,這乃是他承了這個人情的表現。
眾人皆以事情再無漣漪,俱都盯著何領隊,可就在這時耳際突然傳來一句幽怨的聲音:“我陳有才微卑言輕任人拿捏,我無話可說,可此地乃是祈福宮,上敬蒼天下拜厚土之地,今日你何領隊說是我祈福宮藏匿賊人要搜查,明天趙領隊說是我祈福宮也藏有賊人要搜查,後天又來個李領隊也說我祈福宮有賊人藏匿要搜查,我這差還如何當。”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之人無一不是聽得清清楚楚。眾人皆是譁然,此話說的不無道理,剛才田大人也說了這乃是祈福之地,如果真如陳有才所說,那不是與車馬店無異了嗎?
正欲轉身的何領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瞟了一眼站在祭臺拐角的陳有才,語氣如鋒地說道:“那依照你的意見該如何辦呢?”
聞聽此言,陳有才連忙將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一般道:“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衛兵,我能有什麼意見,”說到這裡語氣稍微一緩,衝著一旁的田司禮苦笑道:“即使有也不敢在二位大人面前信口開河。”
原本想匆匆了事的田司禮,正在心中嘀咕著總算完事了,可耳邊突然傳來陳有才這麼一聲,頓時差點氣得要跳腳。
若不是身邊站著一眾衛兵,要裝出一副大人之樣,早已上去給這個小人一個大嘴巴。正在腹誹之際,又聽到他將話頭遞了過來,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這一聲輕嘆,本是田司禮無奈之嘆,可是在眾衛兵聽來卻好似在聲援陳有才一般。
事情果然如大家所料,稍微沉寂之後,只見田司禮開口說道:“他此話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是這樣三天兩頭就來此鬧一場,這祈福宮哪裡還有一點神聖可言。要不這樣,待今日之事結束之後,我去與封統領說說看。讓他給此地加派點人手,這樣人手足了也就不會招來其他領隊的誤會。”
並未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陳有才怔怔地看著田思禮,心中暗暗詫異,此人為何突然間偏袒起了何領隊。
雖然心中忿忿不平,但在眾人面前又不好發作,只能抱拳行禮道:“如此甚好,卑職先在這裡謝過田大人。”說話間瞟了一眼已經站在香爐之前的何領隊。
本想著如何應對陳有才的刁難,卻陡然聽到田司禮所說之話,何領隊也是一臉茫然。
以他所見這兩人應該是蛇鼠一窩才對,怎麼對突然發難的陳有才,這個田大人非但沒有相幫,反而云淡風輕地制止了。難道說剛才是自己的錯覺,這位田大人就是這樣一個剛正不阿、善惡分明的人?
正在思忖的他,猛然間瞥到陳有才射來不善的目光,便甚似挑釁地將嘴角微微上揚,輕哼一聲。
遠遠看見陳有才吃癟的神情,何領隊覺得這一晚的忙碌都是值得,甚至有點賺了的感覺。
一想到待會將蕃薯賊拎到他面前,他那副表情估計比現在要難看百倍不止就想笑。
於是便迫不及待地扭轉頭,墊起腳尖向香爐內望去。
呃...
空空如也,並未有人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