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強嗎?”青流喃喃道,眼底有了一絲光亮。
側臉看著面前轉頭的紅娘,陽光灑在她清秀的臉上,明眸閃動,髮絲輕揚,青流怔神看了良久,出聲問道:“紅娘姐,你能教我俢芒嗎?”
紅娘聞言一笑,道:“怎麼,賣身半年還不夠?”
青流仰頭起身,咧嘴一笑,露出白暫的牙齒,在晨曦的陽輝中閃光,道:“你若教我俢芒,賣身於你又何妨。”
紅娘看著陽光下的少年,少年消瘦的臉蛋還略顯稚嫩,卻又神情堅毅,不由看得有些愣神,片刻“噗哧”一笑,嗔道:“想賣身,我還不要呢。”
語罷轉身便走,留下一臉茫然的青流傻愣愣站在原地。
走到一半,紅娘頓住了腳步,也未轉身,背對著青流邊走邊道:“明天破曉,你在這兒等我。”
話音落畢,佳人已消失在臺閣。
青流又在臺閣上坐了良久,怔怔的看著遠處的深林山脈出神,等到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方才回到自己小院的房間中。
躺在床上,閉目便是樓三口吐鮮血的場景,難以入眠。
青流輾轉反側,終於感覺到睡意襲來,輕輕搖了搖頭,喃道:“人命何以如此輕賤。”沉身睡去。
又到黃昏,卿滿樓開門迎客。
青流小心翼翼的招呼著每一位上門的錦衣華服者,既面無表情,又在某時某刻諂媚得恰到好處,稱職的做好樓僕的角色。
卿滿樓裡,來往皆是紅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這家公子,便是那家少爺,甚至是某家家主,無論哪位,都不是小小的樓僕所能得罪的,倘若客人一不高興,打了樓僕,樓僕還需立刻躬身請罪,哪怕是客人失手打死了樓僕,賠些芒石,也就算了,就如死去的樓三一樣。
青流原本以為在卿滿樓裡,管吃管喝,日子一定自在,但這一兩天下來,他突然發現,他和這裡的樓僕不一樣。
這些樓僕已經習慣了卑躬屈膝,諂媚於人前,可是青流不屬於這裡,他悲哀的發現,他那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自尊心,異常的強。
這種悲憫的活法,青流不要。
異常緊張的將夜晚熬盡,所幸這一晚沒有鬧事的客人,卿滿樓內的歡聲笑語開始銷匿,邁入夜的尾聲。
青流早早收拾好各個小閣,打掃完堂閣,待其他的樓僕都回院睡覺,他才獨自一人走上臺閣,端坐在臺閣上,靜靜的等待著紅娘。
遠處的天灰濛濛的,夜色快要耗盡,迎來破曉。
臺閣遠處,一襲紅衣邁入眼簾,佳人未至,卻已嗅到了淡淡的清香,青流起身,喚道:“紅娘姐。”
紅娘走到青流身旁,卻未止步,而是徑直走到倚欄前,背身對著青流望向遠處,緩聲道:“俢芒一途,艱險萬分,我教你,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青流朗聲道:“紅娘姐只管教我,無論對錯,樓七絕不怨你。”
紅娘聞言轉頭一笑,嗔道:“你個小滑頭,這是賴上我了呀。”
青流撓了撓頭,也不言語。
紅娘理了理紅裙,坐在臺閣的閣沿上,幽幽道:“世人都知道,俢芒七境,君候皇帝靈尊聖,可憐我俢芒十載,方才堪堪邁入君境,而候境強者,我這十餘年間,遇人無數,卻也就見過幾人,至於皇境強者,呵...我聽聞帝都陛下,是皇境。”
“君境之後,我教不了你,但是你到不到得了君境還是兩說,君境之前有六重,淬骨三重,煉體三重,六重修畢,方可納芒入體。但也...僅僅是方可納芒入體。”紅娘輕聲嘆道。
青流聽得入神,也不出聲打擾,只等紅娘接著說。
頓了頓聲,紅娘繼續道:“世上的人,生而為凡,身體會無意識的吸收芒氣,而這種無意識吸收的芒氣極不純粹,飽含雜質,所以須得淬骨煉體,煉出體內的雜質,為納芒入體創造條件。”
“而最為重要得是,你淬骨煉體越是徹底,你的根基便越是雄厚,淬骨三重煉體三重只是最低要求,若是你日後俢芒有成,再想精進,就只能重新淬骨煉體,所以俢芒一途,根基最是重要。”紅娘告誡道。
從袖口拿出兩張皮革圖,紅娘將皮革圖遞給青流,道:“這是淬骨三重和煉體三重的方法,等你六重修畢,我再告訴你納芒入體的方法。”
青流接過皮革圖,不由激動萬分,向紅娘謝道:“謝謝紅娘姐,給我這麼珍貴的修芒方法。”
不料紅娘聞言掩唇一笑,道:“街角的拍賣行,一百芒一份,這是姐姐特意去給你買的喲,記得還錢給姐姐。”
紅娘向青流眨了眨眼,轉身便離開了,留下一臉錯愕的青流愣在原地。
破曉時分,卿滿樓的臺閣空無一人,四周寂靜,青流盤腿而坐,將皮革圖攤在地上,細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