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巧的花落在我的額頭,我瞄了一眼還在生氣的父神,乖乖端坐好。
“為何來?”寂寥空曠的聲音打在我的腦海。
父神摘下樹上一個果子,放在我的手心。看不清他的臉,他輕嘆,“金雞夜半作雷鳴,好夢驚回暗猶明。”指尖點在我的額頭,肩頭落滿殘花。又笑,“悟到死生如旦暮,信知永珍一毛輕。”
壓在身上的寒冰,刺醒昏迷的凝影兒。原來是夢。
“嘶。”寒冰壓住雙腿,動彈不得。這是掉到哪裡了?
幽陰應該是封印了,探查不到他的任何氣息。只是很奇怪,他像是自願在冰棺裡沉睡。以魂淬劍,勢必要與亡魂爭鬥不休。
此前符陣是師父所設,除煞氣鎮邪祟。用解伊作陣眼,以邪壓邪。鎖鏈倒像是後來才有的,鎖鏈下無數鮫人亡魂,吞噬解伊的神識。解伊成了活靶子,吸引亡魂,保護冰棺封印。
好在最後,亡魂褪下怨氣。雖不能往生,也留下個全魂。
凝影兒探向脖頸,龍鱗徹底消失了。她垂下手,躺在冰層上。
滴答。有水聲!
咚!
掉下來一個人。
“小七!”魚淮大喊著跑過來。他推開寒冰,扶起凝影兒。“我帶你出去,大家都在外面等你。”
凝影兒微怔,任由魚淮抱起。果然,是騙局。攥緊骨扇,光一點點透進來。她眯起眼睛,黑壓壓一大片,來的是九星族。
突兀的黑配不上冰的潔淨,他們跪在冰面上,雙手合十,虔誠的低喃。雖聽不清原始的禱告,但歸屬感,厚重感壓的人喘不過氣。
為首的雙瞳男人摘下面具,他單膝跪地,拳頭砸向心髒。“九星一族,願以身祭靈,封印幽陰!”
突然,凝影兒的額頭佈滿了密密的汗珠。她有些失神,旋即站立的筆直。緩緩拽住魚淮衣袖,輕聲問道:“五師兄,你一開始就知道,對嗎?”
符修一脈不入塵世,不是他們高高在上,有多神秘。而是,他們是審判者。
鮫人生性純良,橫死必然怨氣沖天。可就是利用這一點,才能保住符修守護的秘密。那這千年間,為了一個隨時可以作惡的秘密,審判了多少呢?
九星族也就是最後的籌碼吧!
無論鮫人一族的犧牲有沒有封印好幽陰,九星族都要全族橫死,這次的審判才能結束。
師父已經算到了結局,一步一步布好局。甚至,他也算到石城有難,五師兄的出現並不是偶然,而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只是,為什麼非要選擇一個孤女?
“神女,請賜我們生死符!”他們紛紛低下頭,沒有情願不情願,都是宿命。他們為秘密而生,為秘密而死。
凝影兒倒退一步,單薄的身影映在冰層上,摸了摸骨扇,“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小七。”魚淮伸出的手又縮回來,“這是我們的天命。”
天命?
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都說萬物可愛,都說人各有命,誰能來!
“誰能來告訴我,殺人是為了救人,這人間,還有什麼好留戀!”凝影兒收好骨扇,習慣性摸向脖頸,大笑道:“我一個人的命,足矣!”
泛著藍色的靈力注入骨扇,莫問飛向上空,帶著黑色氣息的箭穿透心臟。
靈力沒有爆開,而是緩緩流動,像稚童,好奇的觀賞周圍。凝影兒揉了揉眼睛,真的要死了,反而不怕痛了。心中惶惶不安,傻龍會在陰曹地府等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