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要再重提令他和皇后難堪的案件,他也只能面對。在皇帝的位置上,他早已失去了思想上和行動上的自由,想做的與不想做的,他都得去做。
朱允炆拽緊了拳頭,心中的憤怒上下翻騰:“請皇后!”
他相信皇后,他等著看朱高熾醜態百出,無言以對。
朱允炆在龍椅上正襟危坐,朱高熾三兄弟伏地跪拜行禮。
“平身!”朱允炆口氣冷淡,除了皇帝的威嚴,再也沒有其他情感。
朱高熾、朱高煦和朱高燧站起身來。
“皇上,”朱高熾準備開始陳述這一路上臨時修改的陳詞,“微臣請皇上為……”
“恕太妃、皇后駕到!”太監高聲通報,彎著腰在前面領路。
恕妃帶著皇后緩緩走入殿內,釋沙竹和雲錦跟在後面。
朱允炆趕緊站起身來,下了階陛:“兒臣給恕太妃請安!”
他攙扶著恕妃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恕太妃今日怎麼有雅興到這奉天殿來?”
“皇后受了委屈,哀家能不來嗎?皇上若是不能為皇后主持公道,哀家就要和先皇說去!”
恕太妃以一個長輩的嚴厲目光看著朱允炆。
“兒臣定然會為皇后主持公道,請恕太妃放心!”
朱允炆又多了一個處置朱高燧的理由,他大步流星迴到了皇位上。
“朱高熾,你可以開始陳述了!”
朱高熾只見過恕妃一兩次,那是在兒時,他的記憶尚未在腦子裡根深蒂固之前。
他不明白一個太妃為什麼會到奉天殿來觀摩他的申訴。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覺察到殿裡瀰漫著比剛才更濃厚的危險氣息。
“微臣請皇上為朱高燧洗冤!”朱高熾排除雜念,集中精神。
朱高煦滿臉漠然,好像這一切都和他完全無關。他不知道大哥的計劃,也不指望大哥能救他們三人出京城。
朱高燧不敢抬頭,身體微微發抖。大哥告訴過他要為他洗冤,他很高興。可是一踏入皇宮的大門,他就害怕得只想逃走。
“朱高燧以下犯上,鐵證如山,有何冤情?”當著皇后和太妃的面,朱允炆的威嚴更甚。
“容臣先向皇上具體陳述事發當日的情形。”
“當日情形,朕已知曉,何必贅述?”
“皇上所知並非事實,容臣詳述,請皇上聽後再做定奪。”
朱允炆心中吃驚,微微側頭看了皇后一眼,想從皇后眼中得到確認——皇后告訴他的就是事實。
皇后正襟端坐,大氣從容,目不斜視,雖沒有與朱允炆眼神交流,然而卻表現出了她的坦然。
朱允炆定下心來,對朱高熾說道:“說!”
“當日,微臣兄弟三人進宮面聖後,出宮經過五龍橋時,聽到東側橋上傳來琴聲。微臣的三弟朱高燧是個琴痴,他聽出了琴聲出自飛瀑連珠琴。於是,他忘乎所以飛奔到東側五龍橋上,然而彈琴之人和另一名女子已然離去。”
“朱高燧並未見到彈琴之人的面目,更未曾對皇后娘娘無禮。只因他實在是對十七叔的飛瀑連珠琴不能自已,一時犯了宮規,私自到東側五龍橋上逗留,可這與‘以下犯上’並無任何關係。請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