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學附屬醫院值班室內,濃重福爾馬林味伴著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順著同名玻璃窗傾瀉而下,照得細小灰塵紛揚,值班室內各色雜物混亂,但上下鋪的一男一女依舊睡得香甜。
嘀嘀嘟嘟,嘀嘀嘟嘟——
一陣急促鈴聲響起,希瑤抓了抓有些凌亂的頭髮,悶聲道:“喂,接電話…”
上鋪男子仿似沒有聽見,呼嚕聲愈演愈烈。
桌上手機鈴聲刺耳又煩躁,震動依舊不斷,擾人清夢,萬般無奈下希瑤只得爬起身繞過障礙物去接電話,抱怨道:“誰啊,大清早的連覺都不讓人睡好!”
拿起電話一瞧,希瑤心下一緊,語氣微變,驚道:“喂,快起來,是瘋狗。”
“瘋狗”二字剛出,上鋪男子騰地一下端坐而起,示意希瑤把手機拿過去,清嗓道:“喂,教授是我,範哲。”
“想死嗎?”聽筒對面厲聲質問頓時響起,可以想象那方的人有多生氣,“都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了,希瑤去哪了!”
“希瑤嗎?”範哲一怔,隨即看了站在下面的女子,眉間一挑,暗笑道:“啊~~她就在我旁邊,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死活不肯接電話….好好,我這就把電話給她。”
“你!”希瑤怒急,握緊了拳頭準備招呼上去,哪知罵人的話還沒出口,手機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弧線,正正落在自己懷裡。
教授強隱忍著火氣,一字一頓道:“十分鐘,你若還沒出現在我辦公室,明天就找你導師向我求情吧!”
“是…”希瑤望著自己莫名奇妙靜了音的手機上的十通未接來電,彷彿聽見了導師的怒罵聲。
在範哲的得意哀悼中,希瑤登了鞋便狂奔出值班室,直奔教授辦公室。
十分鐘後,一個頭發有些凌亂,牙沒刷臉沒洗的女醫生出現在胸外科譚教授辦公室門外,整理好白大褂便抬手敲門。
“請進。”一個散漫卻透著怒氣威嚴的聲音響起。
她暗暗保佑自己不要死的太慘…
金絲邊框眼鏡被陽光照得一閃,桌前男子潔白大褂沒有一絲纖塵,他上下打量幾眼希瑤,沒好氣道:“連教授的電話都不接,你就是這麼做實習醫生的?”
希瑤被說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忙低頭認錯:“對不起教授,我…”
“行了別說了,好還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治病救人。”教授擺擺手打斷道。
“那您找我來是…?”
教授清了清嗓子,靜了一瞬才問道:“你是考古學家希國正的女兒嗎?”
“啊?”父親名字突然詭異出現,希瑤茫然點點頭,“是我父親沒錯。”
教授面色微微緩和,嘴有淡笑,“你父親若是有閒暇時間,就幫我鑑個寶吧。”
希瑤一怔,越來越摸不著頭腦,“教授您這是什麼意思?”
話未落,教授轉身從抽屜裡取出一樣東西,“我吧是個古玩愛好者,前些天在市場淘到了塊玉佩,不知是真是假,就想讓你爸爸幫幫忙鑑定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希瑤身子略微前傾,看清了教授手上凝脂般的白玉,半塊魚紋白玉圓雕,用陰線刻出了眼、腮、腹、尾等細部,通體晶瑩,沒有半點雜質,魚嘴處穿孔用金色流蘇加水碧南珠的細線繫住,精緻絕美。
美是美極,奇怪的是,圓雕的魚紋白玉雖是整條,卻只有一半。古人說君子佩玉,可是有哪個君子肯戴半塊的玉石?
思慮間,又想起父親今天好像要去S省考古,便脫口道:“嗯…可是我父親他工作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