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其華送走華韶,不多會,石墨就來報舒氏來了。
支其華忙將舒氏迎進了稍間,石硯奉上茶點,舒氏揮退伺候的人,開門見山問道,“華世子來做什麼?”
支其華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反問,“他常來瞧我的,母親怎麼這麼問?”
舒氏冷哼,“華家英勇的男兒在玉門關外死絕了,剩了這一支,盡會些鬼蜮伎倆!”
支其華緩緩吐出一口氣,“母親,發生什麼事了?”
舒氏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聲來,半晌頹然一嘆,掩面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兒,你怎麼就這麼命苦!”
支其華心中不好的預感成真,大急下猛地站了起來,又因雙腿無力,砰地跌了回去。
舒氏嚇了一跳,忙去扶他,又反應過來,驚喜開口,“華哥兒,你,你能站起來了?”
支其華苦笑搖頭,“只能站起來,卻是站不住的”。
舒氏喜的上下撫著他的胳膊,語無倫次,“扁神醫果然是神醫,這才多長時間?以後肯定能好的,肯定能好的!”
“母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舒氏臉上歡喜的表情一滯,緩緩收回手,坐回玫瑰椅,“是阿殊,元宵節那天,她一直跟在華世子身邊”。
“是華世子救了——”
支其華頓住聲音,猛地意識到舒氏的話中之意,忙道,“母親,事急從權,這不能怪阿殊”。
舒氏慘然一笑,“我自是知曉,只——”
舒氏的未盡之意,支其華自是清楚,他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沉默。
“華哥兒,阿殊,如果你不願娶她,她便只能嫁給華韶,或是遠遠嫁了,此生難再回京城——”
舒氏語氣澀重,“那時候,母親沒能護好你,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安穩開心,你也不小了,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母親,我絕不會因為這件事嫌棄阿殊”。
支其華說的果斷而堅決,沒有一絲勉強,舒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的兒子,一直是最優秀的,聰慧、溫良、恭謹、堅韌、寬仁,擁有這世上所有美好的品質,老天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降下苦難——
舒氏垂頭擦著眼淚,哽咽道,“那就好,本來我是打算等靈姐兒的親事先落定,現在倒是不好拖著了——”
免得夜長夢多——
舒氏動作一頓,“華世子,他是來做什麼的?”
支其華心頭思緒浮動,面上卻只笑笑搖頭,“他能來做什麼?不過是閒著無聊,找我下下棋打發打發時間”。
舒氏哼了一聲,“誰知道他打什麼主意!阿殊原本好生生的和燕陽郡主一起去看燈,他卻巴巴湊了過去,連累了阿殊和燕陽郡主受了那麼大的驚嚇!”
那場刺殺的內情,舒氏並不清楚,只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有人擺出那麼大的陣仗,只為殺兩個閨閣弱女子,定是華韶招來的禍端!
支其華點頭,舒氏不放心叮囑道,“華哥兒,你胸懷坦蕩,卻也要防著他人心懷不軌,不說其他,阿殊單論容貌也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華家那小子還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防著些總是不錯的”。
支其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三年前,華韶從蜀中回來後散盡姬妾的事。
當時他打趣著問他,是不是真的如世人所說,痴迷於葉青靈的美貌,為打動葉守義將葉青靈嫁給他,所以改邪歸正。
他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可能?”華韶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摺扇敲著美玉般的手,一雙桃花眼眸光流轉間脈脈含情,“我分明為的是小阿醜啊!”
當時葉青殊才九歲,他根本沒將華韶的話放在心上,只以為他是一貫的隨嘴混說。
現在想來——
或者就算當時他是隨嘴混說,那三年後的今天呢?
阿殊與燕陽郡主看燈,他為什麼要湊上去?
他今天來支國公府,是真的興之所至,還是聽說了阿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