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愣了愣,點頭,“不過不多”。
勉強夠給郡王寫個信,遞個訊息什麼的。
葉青程拿起一本書,指著上面大大的兩個字,“這是什麼書?”
呃,雖然他讀書不多,但大學兩個字還是認識的,這麼簡單的字,葉青程,是要考他?
“大學”。
雖然搞不懂,一九還是老老實實答了。
“大——學——”葉青程的手指緩緩描畫著兩字,“原來大學二字,是這樣寫的”。
一九驚悚了,這意思,莫不是,不識字?
然後,一整個下午,他就看著葉青程端正的坐在土搭的凳子上,將那本《大學》放在面前土搭的桌子上,不停的用手描畫上面的字。
外面喝的爛醉如泥的葉老三鼾聲震天,採買廚房用具的婆子請了幾個老姐妹吆五喝六的喊,葉青程卻全然不受影響,一整個下午,他甚至沒起身去一趟茅房!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一九見葉青程一點抬頭的意思都沒有,忍不住開口道,“葉小哥,你緩一緩再看”。
“我不敢緩——”
他不敢,他怕,怕這一切就如它來的一般,毫無徵兆的消失,在消失之前,他能多抓住一些,總是好的……
葉青程說的十分含糊,一九沒聽清,估摸著是不願意的意思,勸道,“葉小哥,我吩咐幫廚的婆子燒了熱水,你洗個澡,換身衣裳,吃過飯再看,正好我找人去買些蠟燭回來,這天黑了,也看不見了”。
葉青程有些侷促的扯了扯自己短了一大截的衣袖,裸露在外的肌膚凍的青紫,他並不覺得有多冷,比這更冷的時候多的是,他早已習慣。
一九掃了眼他面前的書,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葉小哥,你一下午在比劃些什麼?”
讀書人的世界,他實在不懂,不懂!
葉青程頓了頓,淡淡開口,“夫子只許我在窗外聽過,我買不起書,所以不知道字長什麼樣子”。
真的不識字!
怪不得問他那是什麼書!
一九自問不是同情心多氾濫的人,這時候卻著實有些同情,不,應該說是佩服,眼前的少年,遲疑開口道,“我會與姑娘說,請姑娘為你到夫子面前提一提”。
“不必,我會背,比照著,就能認識”。
一九呆了呆,今天葉青殊說葉青程一心向學,他並沒有多大感覺,這時候卻覺得葉青殊果然是讀過書的人,這一心向學四個字用的十分妥帖,十分能形容眼前他不知該怎麼形容的葉青程。
“葉小哥,”一九努力斟酌著詞句,“姑娘喜歡聰明,不多言的人——”
葉青殊身邊幾個大丫鬟,除了芳草,幾乎個個都是這般,聰明,話少。
只他說這樣的話,卻是逾越了。
葉青程顯然也意識到了,一抱拳,“多謝大哥提點”。
一九拍拍他的肩膀,“這讀書的事,我不太懂,不過也聽人說過幾句,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你先去洗澡換衣裳”。
一九張羅著讓葉青程洗浴換了衣裳,吃了晚飯,葉青程又坐到了那張土桌子前。
一九前後看了看,發現自己實在不擅長幹管事的活,忽略的實在有點多,比如,難道今天晚上他就要和葉青程一起睡那個鋪在牆角的稻草鋪子?
睡稻草麼,他也不是沒睡過,也不是嬌氣的不願意睡,但葉青殊派他來照顧葉青程,如果他沒照顧好,葉青殊會不會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