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靈被支氏安頓在自己閨房的碧紗櫥裡,此時已服了藥睡著了,刀嬤嬤面色嚴肅的坐在床邊,玉蘭坐在床邊的錦凳上,正低著頭抹淚,芳草和芳菲守著門口,見葉青殊來了,忙俯身行禮。
葉青殊擺手,輕步走到床邊盯著葉青靈蒼白的臉半晌,方示意玉蘭跟自己走。
刀嬤嬤卻站了起來,小聲開口,“好生伺候著,二姑娘請跟老奴來”。
葉青殊隨著刀嬤嬤進了東稍間,開口問道,“杭太醫怎麼說?”
“心口青紫了一大塊,並未傷到心肺,養個十來天就好,”刀嬤嬤說到這頓了頓,“小丫頭說不清楚,還請五姑娘將當時發生的事仔細與老奴說說”。
葉青殊將當時的場面仔仔細細說了一遍,最後道,“父親馬上就要回來了,嬤嬤還要想好怎麼跟父親說才是”。
刀嬤嬤詫異看了葉青殊一眼,葉青殊面色淡然,刀嬤嬤臉上便露出欣慰之色來,“五姑娘放心,老奴自會想好說辭,二老爺定然會為大姑娘做主的”。
做主?
葉青殊面上浮出譏諷之色來,“剛剛母親拿著馬鞭說要去找老太太,被支嬤嬤死命攔了下來,這人多口雜——”
刀嬤嬤一凜,“老奴這就去辦,還請姑娘多勸勸太太”。
“嬤嬤放心”。
刀嬤嬤匆匆去了,葉青殊又去了碧紗櫥。
支氏握著葉青靈的手坐在床頭,她已經梳洗過了,衣裳卻沒換,面上乾巴巴的不見淚跡,只面色較之平時更加蒼白。
不過片刻的功夫,怒色從她臉上退去,那股子活氣彷彿也隨之不見,又變回了平日蒼白而安靜的模樣。
葉青殊上前掀開葉青靈的被子,解開她心口的衣襟,觸目一大片青紫躍入眼簾,因著有段時間了,那青紫顏色暗沉,橫亙在葉青靈白皙的肌膚上,越發顯得猙獰。
葉青殊瞳孔猛縮,定定看了半晌,才掩起葉青靈的衣襟,小心替她蓋上被子,眼角餘光掃到支氏,她剛剛還乾淨的臉上又佈滿了淚痕。
葉青殊從小便與她不親,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只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乾巴巴道,“別哭了,長姐的仇,我會替她報”。
支氏接過帕子,卻沒有去擦眼淚,她沒有將葉青殊的話放在心上,只當是小兒女一時意氣之言。
母女倆一坐一站,相對無言,碧紗櫥中只餘支氏偶爾控制不住的抽泣聲,沉重的令人壓抑。
在這一片壓抑中,焦急而沉重的腳步快速靠近,葉青殊回頭就見葉守義一陣風般捲了進來,他向來君子風度,泰山崩於前亦意定神閒,葉青殊從未見過他如此焦急毛糙的模樣。
“靈姐兒——”葉守義的腳步在看到葉青靈的瞬間猛地一頓,強自按下心焦,深吸了幾口氣,待心情平復下來,才又開口問道,“阿清,靈姐兒怎麼樣了?”
支氏早已乾涸的淚水再次噴湧而出,她不願讓葉守義見了自己脆弱狼狽的模樣,忙用帕子捂著臉低下頭去,咬著唇不讓自己的哽咽溢位嗓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