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末,芳草進屋喚了葉青殊,伺候著她洗漱,芳菲扶著她坐到梳妝檯前,小心翼翼問道,“姑娘想梳什麼樣的髮式?”
“你會什麼樣的?”
“奴婢的乾孃是老夫人的梳頭嬤嬤,奴婢跟著乾孃學了幾年,大約學會了百來種髮式,常見的都會梳”。
“就照著早上珍珠梳的髮式,以後這些衣裳髮式的事不必問我,你自己做主,平日在家只需簡單得體不出錯就好”。
芳菲恭聲應了,攏起劉海時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葉青殊額頭的傷疤,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葉青殊,見葉青殊神色淡淡,忙垂下眼睛,小心繞過傷疤繼續梳著。
葉青殊閉上眼睛靠上椅背,芳菲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一關是過了,手下的動作越發輕了起來。
芳菲輕手輕腳的挽了個垂掛髻,卻沒有選擇珠花,而是選了一對珊瑚串飾於髻前,髮髻後則綁了兩根小指粗細的絲帶。
又選了月白色的柿蒂紋折枝花刻絲通袖襖並蔥黃綾棉裙,腰間束鵝黃色素面掌寬腰帶,見外間起了風,又拿了件孔雀紋大紅羽緞披風捧在手裡。
打扮妥當,葉青殊便帶著芳菲、芳草往榮安堂去了,陪著老國公和支老夫人用了午膳,便說自己功課落下許多,要回府請教先生。
支老夫人知道她喜歡讀書,又一貫的溺愛孩子,自是不會反對,忙打發人去葉府,讓葉府派人來接。
葉青殊小時候在支國公府待的時間比在葉府還長,每每總是會住到葉老太太打發人來接才會回去,這還是第一次自己提出回府。
聽支老夫人說要葉府派人來接,忙道,“外祖母,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過半個時辰的路”。
支老夫人慈愛拍拍她的手,“不是路遠路近的事,我們府派人送,他們府也得派人來接,女兒家就是要的這份尊貴體面”。
葉青殊眼眶微澀,無論母親如何,外祖母是實實在在拿她當掌中寶的,陪著支老夫人又閒話了一會,葉青殊轉道去榮正院和舒氏請辭。
舒氏一聽葉青殊要走,頓時急了,“阿殊莫不是還在怪你二表哥?怎麼突然要走?”
葉青殊拿出和支老夫人說的託詞,只舒氏卻不像支老夫人好糊弄,一疊聲的命人去叫支其意,又將她摟在懷裡,連聲勸著,“阿殊,那孽障就是個混賬性子,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我讓他來給你認錯”。
葉青殊只得連連保證,舒氏將信將疑,支其意卻是久候不至,葉青殊知道舒氏午飯後有小憩的習慣,怕擾了她休息,又再三保證,舒氏才勉強放她走了。
午後陽光正好,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葉青殊回了無憂苑便命擺了搖椅在無憂樹下,蓋著薄毯懶洋洋曬著太陽,她上午睡多了,此時倒不困,正好想想回葉府該做什麼。
太子雖好色成性,卻也不致無德到強搶臣子之女,還是在太子妃辦的賞花宴上,而當年母親雖未去,祖母和大伯母卻都是去了的。
長姐跟著長輩一起赴宴,身邊又有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長姐又不是衝動不知事的性子,想要害到長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其中關節在哪,卻是要仔細思量才能防患於未然……
葉青殊想的出神,耳邊忽聽到輕輕的腳步聲朝自己而來,她以為是丫鬟不放心靠近看看,沒想到那人卻在自己身邊停下了,還伸出了手。
葉青殊大怒,猛地睜開眼睛,精準抓住那隻伸向自己的手,卻是嚇了一跳的支其意。
支其意啊地叫了一聲,就要把手往回抽,不想葉青殊卻突然放了手,支其意用力過猛,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葉青殊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體,挑眉看向疼的眉眼都皺到一起的支其意,可惜這裡鋪的是青石板,要是鵝暖石,她的仇也就算報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