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啊,差不多走了一半路程了吧,不過這一次事情不好說了,到處都有人說王上得位不正,南宮候是遭了天譴,我都覺得王上恐怕大勢將去,也不必這麼費心抓什麼人了,也許還沒抓到那邊就……”
“跟你說小聲一點……”
南宮鑰愣在原地,孟贏他們被抓了?他心中升起一股憤恨,周朝就是為了一個南宮鈺,濫用兵力,殺人無數。
他記得那人本是一個有膽識又有計略的人,走上一條回不了頭的獨木橋本該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可如今卻將本就不好走的一條路給親自毀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無情的?有情的?蠢的?他重新握緊馬韁,使勁一拉韁繩掉轉了個頭,隨著一聲:“駕!”那匹隨著他奔波多日的駿馬再次絕塵而去。
遠在千里之外的平川之上,一支萬人大軍停駐在廣闊的原野上,一頂略大的白色軍帳之外,一個侍衛單腿跪在地上:“敬王,那女人來了。”
帳中有人說道:“進來說話。”
跪在帳外的人站起身,有人撩開門簾,侍衛低頭走了進去。
軍帳之中有一塊屏風將帳內分為兩部分,外間的部分設了桌椅,中間靠屏風的位置有一張格外精緻的靠椅,坐著一個青年男子。
男子金冠束髮,白色袍衣上用金線繡著飛天的玄鳥與朝陽。長像平平無奇,只有那一雙眼睛,似乎很慵懶,卻又在不經意之時露出一絲狡黠與精明。
男子坐直身體,懶懶問道:“她來幹什麼?”
侍衛保持著低頭的動作:“回敬王,她說有重要的東西要親自呈給王上您。”
敬王周蓋笑道:“飛鴿傳書這麼久,我還沒看過這個讓周朝心醉神迷得失勢的女人,帶進來,讓我看看這女人長得有多迷人。”
侍衛低頭應道:“是。”
待侍衛離開,一直跟在周蓋身後的老翁輕聲勸道:“王上,那女子出賣周朝,著實不是個好人,而且奴聽聞,那女子是個活屍。”
周蓋往椅背上一靠,輕蔑地說道:“活屍?不防事,周朝都玩得,我有什麼玩不得的,不過是個東西而以。”
正說著,門外有人通報說人已帶到,周蓋讓老翁去將門簾拉開帶人進來,老翁彎腰應下,邁著小步跑過去將門簾拉了起來。
帳外站著個身著硃紅深衣的美貌女子,淡妝薄施;烏髮梳成傾斜的高髻,上面簪著縷空金百合花步搖,花下垂著的長長流蘇在小巧的耳珠邊隨著黃金耳墜輕輕晃動,髻後有二支五彩羽毛所制的簪子;長裙將腰部收得盈盈一握,腰墜白玉鉤,裙襬曳地,儀態萬千,妖嬈多姿。
老翁不易覺察地蹙了蹙眉,緩緩讓開身子:“夫人,請。”
南宮鈺愣了愣,夫人這個詞彙在這裡可最好不要提,勉不得為她平添一些障礙,她掩唇一笑,衝身後跟著她的青蓮招了招手,對老翁道:“大人嚴重了,我哪裡有那樣的身份。”
老翁低著頭,做了個“請”的動作,再次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南宮鈺提著裙子邁步走了進去,老翁慢慢放下門簾。
青蓮走上前兩步,往老翁手裡放了一塊上好的白玉,老翁詫異地抬頭想要推還回去,卻被青蓮推卻道:“大人請一定收下,若是您不收,我家姑娘是會要了我的命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老翁不好再說什麼,木了臉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守在門口,眼睛瞧也不瞧青蓮一眼。
送了禮還要看臉色,青蓮也是無可奈何,她為求自保幫南宮鈺做了不少惡事,如今想要再求富貴除了跟著南宮鈺這一條路再無他法。
軍帳中,周蓋斜斜地坐在上位,將站在面前的南宮鈺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手指摸上下巴,輕聲笑道:“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尤其是這韻味,真是引人垂涎啊。”
南宮鈺微微垂目,羽睫遮住眼睛,委委屈屈地說道:“王上這是輕賤奴了,奴來不過是順應天命,為天下之正道出一份力罷了。”
惹人憐憫,楚楚可憐,周蓋看了她許久,收了笑輕聲道:“你帶了東西給寡人?”
“正是。”南宮鈺屈膝施禮,輕移蓮步,雙手奉上一卷絲軸:“此乃周朝這一次的戰略部署圖,請王上過目。”
周蓋眯了眯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南宮鈺輕聲道:“你再過來些。”
南宮鈺低著頭再走了兩步,腳尖幾乎都要與周蓋的腳尖相觸,她將絲軸往前遞了遞,周蓋接過去,手指從她手背上滑過,南宮鈺一動不動,仿若沒有感覺到。
他無聲地笑了笑,將絲軸拉開,細細看了看,眉眼舒展,朗聲道:“來人!”
南宮鈺忙站到一邊,周蓋又無聲地看了她一眼。老翁走了進來,低頭施禮:“王上?”
“李寺,你去一趟!”周蓋將絲軸扔到老翁手上:“親自交到劉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