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弘笑了,眼神中寫滿了無奈。他覺得老天總是在關鍵時刻欺負他,讓他掉鏈子。這次也是一樣,本來以為能量夠用的了,結果在編筐收口的時候,一摸地上,少了最重要的幾根藤條。
現在要是收手,那編好的筐不說得全部散了架,也得損失相當慘重。近千的魂鬼在他的眼裡,可比任何東西都重要。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們魂飛魄散,還不如立馬用刀殺了他。
天弘兩條胳膊並在一處,又一條傳導陰炁的鎖鏈纏上了空中的大刀。身體內的三炁跟頂開決堤的大壩一樣,幾乎帶著極度的摧殘衝破天弘的肉身,爭前恐後地前往它們該去的地方。
他的精神頭快速萎靡下來,雙眼的眼皮如同千斤閘一樣,合上以後就再也撐不開了。
“少爺!”國圖大吼一聲,瘋了一樣衝了過來。
兩隻大手帶著黑氣,直接按在了天弘的後背之上。似乎頃刻間也開啟了陰炁閥門。
杯水車薪並沒有緩解天弘的難處,反倒讓國圖也在片刻之後陷入了跟他家少爺一樣的困境之中。對面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這邊陰炁再多分成一千分後,也是啥用都不起。
天弘無力地搖晃著身體,想把國圖的手給晃下來。口中呢喃著國圖的名字,卻在轉頭之間怔在原地。
國圖的身後有玉君情,有鬣歌,有羅蓋,有託著大白的東子,在場有情有義的家人朋友都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後,按照炁的不同,自行劃分出推動補給的區域。
就連之前走出來的兄弟們和部分魂鬼們,都在玉君情身後排起了長龍。他們手扶著前人的肩,閉著眼睛要將剛剛得到的陰炁再送還回去。
天弘一次性得到了巨大的補給,身體瞬間膨脹了一倍不止。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頰,誰說冥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地方?
“快阻止她!”正在傳輸神炁的大白,突然發現了異常。
筆芯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學著大人的模樣,將小手分別放在了鬣歌和天弘的大腿上。
“嘭”的一聲巨響,瞬間將天弘身後的所有人炸上了天空。筆芯和天弘也在同時口吐黑血,朝著不同方向飛出去十來米。
“閨女!”天弘哪還顧得上身體的疼痛,叫喊著衝過去抱起筆芯。
筆芯的母親帶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魂鬼中跑了出來。
“大,大哥哥,我,我是不是幫倒忙了?”筆芯虛弱地指著自己,口中的黑血像止不住的流水。
“沒,沒有啊!你做得正正好好!”眼淚迷溼了天弘的雙眼,顆顆滴在筆芯的胸前。
他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的大刀,餘下的陰炁真的正正好好將光罩閉合,沒拉下其中任何一個魂鬼。
“我的筆芯啊!”筆芯母親抱著孩子的腦袋嚎啕大哭,聲音中透著無比的哀傷。
“那,那就好!”筆芯看向自己的母親,“媽媽別,別哭了。我,我就是有點困,想,想好好,好好睡……”
孩子歪頭閉眼的一瞬間,筆芯母親的哀嚎聲更加震天動地,彷彿在場的所有人都虧欠她一個完整的女兒。
除了鬣歌一瘸一拐,眾人都沒有受傷,他們圍過來的時候,七八千的魂鬼也無言地默默靠近。
所有人都低著頭,筆芯母親的哭聲似乎震碎了他們內心中僅剩的淨土。
天弘大吼著“不要”,雙手按住筆芯的胸膛,奮力將身體的所有靈、陰兩炁全都轉化過來,同神炁一道瘋狂地傳輸到筆芯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