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多久。
明謹才開口,“其實我真心動過,君上,你知道第一眼嗎?”
“就是那種看到第一眼就覺得他很順眼,比別人都順眼。”
她抵著臉頰,眼底攏了外面燈火通明照耀進來的光輝。
“但你不信他,試探,再試探,想看他露出真面目,可你又希望他是真實的,是你人生裡面的例外,因為假如你這一生的人遇到的盡是算計,那太孤獨的,就好像永遠等不到早上的黑夜,你每次睜開眼,都在想,怎麼天還不亮...”
“可很久很久以後,你才發現原來天終於亮了,可天一亮,你就發現自己看清了別人的臉。”
“好清晰的臉。”
“就好像那天我看清了阿黛的臉,太清晰了。”
明謹轉頭看向仲帝,看到了他眼裡的深沉。
“你生氣了嗎?君上。”
仲帝抿抿唇,幽幽道:“你成功了,折磨了另一個你討厭的人。”
然後他起身,衣襬卻忽然被拽住了。
他偏頭往下看,看著她側仰的面容。
燈火闌珊中,他看到她眼裡的冷漠跟決然。
仲帝聲音沙啞了,“謝明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君上不也一樣嗎?合作歸合作,利益歸利益,其實,您也很討厭謝家人,也討厭我吧。”
“卻要故作喜歡。”
“我們都一樣,帶著面具過下輩子吧。”
仲帝深吸一口氣,彎下腰,將她抱起,抱進內殿中。
燈火搖曳。
明謹被放到了床榻上,仲帝熄滅了燈,躺了下來,蓋上了被子。
在黑暗中,明謹聽到這人說:“我並不討厭你。”
於是他沒有動她,管自己睡了。
是真的睡了。
一個普通人,睏意來了也就來了。
明謹莫名懷疑自己此前的所有疑心——這人,要麼不是個男人,要麼心思深到不想做男人。
仲帝半夜醒來,發現明謹不知何時到了外殿窗子前,藉著月光,她薄裙貼身,窗子被她半開,涼風吹進,吹動她的髮絲跟裙襬,也不知她的眼眸如何悠遠,竟連那月兒都進不去,只看到她抬手,恰了邊上花盆裡的花枝,指尖內力成絲,鎖住了花枝,讓它盛開越發妖豔。
她越來越強大,越來越不可捉摸。
倚著內殿影壁偷偷瞧她的仲帝沉默片刻,喊了一句。
“能關窗嗎?有點冷。”
“好。”明謹關上了窗。
在仲帝沒看到的角落,她想到一件事。
年少時的褚律並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