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斐無道也昏迷了過去,倒是白衣老者還能堅持一會,他朝明謹看來一眼,明明嘴角含笑,卻是嘆道:“你,讓我刮目相看。”
這條毒蛇蟄伏太深太深,近些年他也才察覺到對方存在,可礙於白衣劍雪樓堅守開國大帝當年立下的規矩,在君王不要求的情況下,不可出手干涉朝政,他始終不能找出對方。
但他沒想到明謹這個後輩如此大膽,如此狠絕,以自己為代價也要重創對方。
明謹放出哨子,通知蟄伏在外圈的拓澤等人前來,一邊上前,在寂靜的竹林裡跪在他前面,給他輸內力。
“這般,就不要考慮老頭子我的了。”
“他為了保持我體內氣血內力的活性,不曾斷我後路,只是虛弱些,無妨。”
明謹給自己塞了兩顆丹藥,繼續輸入內力。
“你的脖子封氣脈,可是鬼谷通脈術?”
“是,四年前分別時,琴前輩將它的完整版傳給了我。”
老者面容舒緩,似感慨,“天人之體真的是得天造化,在武學方面天賦太可怕了——要知道我得到它的時候,跟琴丫頭研究了很久,都沒能像你這樣掌握封脈術。不過,你說她傳給你,這也不對,本來,它也是別人給我們的。”
明謹垂眸,低低問:“是他嗎?”
“是,他求過我兩次,也兩次找我,最後一次的時候,把完成的兩段通脈術交給了我們。”
明謹抬頭,“兩次?”
“你其實猜到了...一次,便是你出生那次,他來求我救你,第二次就是四年前,不過,這兩次恐怕也都在別人的算計下。”
明謹面容孤冷,沙啞道:“那人不直接殺我,一來是為了以我來損耗前輩您的根基,讓您多年後也就是如今不是他的對手,二來是為了拿我當種子,孕育成長後再收取成功,以助他突破瓶頸。”
她看得明白,所以才能提前設局。
白衣老者已是十分疲乏,也老邁了許多,輕輕道:“此人,極端可怕,數百年罕見,如今雖受重創,但怕也不死,還不知日後如何隱患,不過能在他武功如此大成之下還重創他根基,已是大成就,此後這些年,他怕是沒法出來作惡了,勢力必然削減大半,可以給君上騰出時間來。其餘的,倒也不必強求。”
他是看穿了明謹如今性子極端,怕她強求。
畢竟,她這一生的痛苦都跟對方脫不了干係。
如此痛苦,如此仇恨,己身沒經歷過,何以勸他人寬容?
他沒法勸她放下,只能勸她不要著急。
明謹當然知道這位老者的好意。
說來也奇怪,她失去了本天然可以庇護她、卻被父輩祖輩以及王權跟陰謀摧毀的蝶戀花,但在擁護王權的白衣劍雪樓那兒,卻得到了三代人一致的看護跟好感。
她眼底酸澀,卻低著頭不肯看對方,她怕暴露自己如今不堪的一面,於是說了一句:“前輩,我回不了頭了。”
對方沒應,明謹抬頭才看見對方已疲倦昏迷過去。
明謹看著他,重新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也沒想過回頭。”
因為就算她回頭了,她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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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澤天狗等人來,看到了戰鬥之後的慘烈場景。齊齊心悸,但也沒有耽誤功夫,立即安置好了斐無道跟劍雪樓老祖。
但他們沒有離開這裡。
明謹捂著絲巾,擦拭脖子上的血,走到面目猙獰的剝皮面前。
剝皮知道自己是階下囚,他不願意讓她嘲諷自己,所以先下手為強。
“謝明謹,你果然厲害,不過即便如此,你也救不會謝明黛了,說來也可笑,你自持的道義,壓制著虛偽冷漠的天性,卻終究讓謝明黛死在了你自己手裡,是不是覺得很痛苦?”
明謹看了他一眼,給了天狗一個眼神。
天狗上前,捏住他下巴,直接拔了他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