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原來出了兩代天人合一的根苗,卻都毀了,這背後的人好毒的心腸。”
“難怪簡無涯不忍殺她....奇怪,簡無涯這個人,我怎也覺得在哪裡聽過。”
“還有,好像當年有人抱過她來樓中求助。”
如果是一般人顧自喃喃自語,言語如此飄忽,旁人定會覺得此人乃痴障之人,可她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她是清醒冷靜的,冰若璇璣,只是迷惘,且並不避諱自己的迷惘。
淡淡若有所思,淺淺觀雪嘆涼,始終沒提屋中逝去之人。
梨先是錯愕,後平靜了,問:“求師傅您麼?”
“不,我當時火候不夠,那個人求的是你師祖,可惜,你師祖當時也只能給風箏續第一次線,卻不能補全風箏上被斷了的龍骨,卻也沒想到她能飛這麼久,這麼遠。”
“今日,是第二次。”
梨想,後面的話是不是——可惜失敗了。
隔著敞開的門,芍藥終究鼓足勇氣進去了,過了一會,外面的人都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梨不喜這樣的死別,頓了下足,提劍往外走,忽見到幽庭外的懸崖平臺,雪層上有一層輪椅車轍痕,原本輾到了棕黑土地,露了秋時落敗的草梗,但又被一層細軟的白雪覆蓋。
恍惚中還可以見到三日前坐在輪椅上背對他人卻面對懸崖雪海孤獨哭泣的羸弱女子。
但那又怎麼樣呢。
時間,終究會覆蓋一切。
“紅塵煙火,匆匆俗世。”
她低低一句,拿起了劍,看著這把新劍,她習慣了有一段時間,終究念想那把年少時被師門長輩賜予的故劍,斷了劍,心中藕斷絲連。
可是...不斷不立。
手指微推,劍柄推送,鏘,一片雪花飄落,融化時露出底下的新刃,顯刃上劍徽刺字——融白。
“斷代續往,歲月融白,方可見春暉。”
那一瞬,為斐武道擊潰闢斷的劍道之心終於頓悟。
一片通明。
而這一日也是這一年最後一場雪。
終究未成滅頂雪災。
也是這一年的尾後,春節之前,長達多年的朝廷黨爭正式撕到了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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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昭國南部東梧州,東梧州乃昭國最大的一個州省,地域遼闊,風土富饒,自昭國建國起就因武道發源於此地而成為武林江湖傳統意義上的疆域。
但正如國家一般,歲月日久,興盛衰弱起伏終有期,它也曾巔峰,也曾谷底,卻仍舊如草原燎原之後的點點生機而再度繁茂起來。
“十四年前武道斷代,四年前武道自祁連山蝶戀花再起領袖,百家爭鳴,百宗爭霸,我武道終於再次興盛起來,不過它的興盛並非一枝獨秀,亂世出英豪,若不是西北邊疆起大荒之亂,若非東南七省邪道中興,朝廷也不會任由我們再次壯大,說起來,也算是世事無常。”
州府太一城臨岸碼頭停靠了一艘船,船上幾個武林人打扮的人物,其中一個大抵有些閱歷,跟師弟們言談中交託了一些武林的資訊。
“前幾日我還瞧見雪鷹堡跟刀嶺堡的人前幾日在流光雨瀑那邊打了起來,好生熱鬧。”
“雖三莊鼎立多年,一向不和,可為何忽然打起來?”
問的人十分興味八卦,年長的那個也沒阻止。
江湖麼,本來就是是非爭端許多。
“嗨,不是四年前雪鷹堡混入了邪教奸細麼,那莫讓跟林素帶回了訊息,堡內徹查,抓出了好幾個內奸,可也逃出去了一些,這才讓訊息洩露,刀嶺堡不得抓住機會埋汰啊,在三年前的拳宗張風老前輩的壽宴上直說雪鷹堡治家不嚴,混入邪教內奸,危害武林,理當謝罪,下了雪鷹堡好大的面子,當場差點鬧起來,被張老前輩壓下了。可一出門就打起來了,這一打就好幾場,都是小規模,直到五日前劍宗胥野放出風來說近期要在流光雨瀑練劍開課,好些宗門弟子都去了,為了佔位置發了口舌之爭,結果兩邊人各自十幾個弟子打得熱火朝天,現在都不肯退讓,兩邊莊堡越來越多弟子參與過去,佔據兩地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