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十一絕無料到自己會被明謹奪劍,回神後,神色駭然,卻也不敢再奪回來,只能跪在地上。
這個變故驚動了所有人。
暗衛們緊張無比,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有畢二沉著臉打了手勢。
君上褚律等人自然也被驚住了。
梨姓女子跟褚蘭艾對視一眼。
殺人誅心。
謝家今夜果然還是被誅心了。
也許還要殺人。
父女相殺麼?
沒想到謝明謹忍了全程,卻終究沒忍到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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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站在那,高大身姿讓他可以微俯視瞧著自己的女兒,瞧見她左手執劍,右手握著那破舊不堪的草雞帽。
傷殘之手,卻願執劍,非對他殺心不重,而是因為它帶血,她不願意讓自己的血去染髒了帽子。
你看,這就是父女,他能一眼就看破她的所有愛恨,包括....
“怎麼,此前還說只聽需查辨,如今,你卻是盡信了那兩個人,要殺為父?”
謝遠涼薄如舊,沉聲如淵。
明謹卻以另一種涼薄相對,道:“風來雨兮,則飛鳥投林,需謹言慎行,才可顧全大局。這不是您跟祖父自小教我的嗎?”
所以她今夜盡全力向勸退來者,卻不想....終究談笑一場,恩怨入骨。
她垂下眸,聲音雅緻,帶著幾分迷茫,“我還記得您還教過,自古愛恨皆是私事,情傷由己,不毀他人。”
謝遠冷漠:“那些教你的,你也沒有都聽進去。”
明謹看了看他,手腕微轉,劍刃隨之微轉,刺傷衣衫,“大概因為人都愛聽假話,恰恰也都因此被騙,尤其是女人。”
一語雙關,謝遠面色微變,卻是笑了,“你倒也不必如此嘲諷於我,左右你恨我,也非今夜之事,更不止四年前之事,怕是從你很小.....也許從你八歲那年,從你母親不歸開始,你就開始恨上了我。”
隔壁院子聽著的林氏等人一驚。
明謹抿唇,謝遠則繼續道:“人人都道謝家自建國三百年,代代嫡脈出心機深沉之人,祖傳的反骨,你三歲啟蒙,五歲知禮,七歲熟百家書,八歲時已敏銳,見我封府殺戮便起疑心,因此從未問我你母親去了哪,不過是因怕我察覺而蟄伏罷了。此後你多年暗查,四年前,你曾問:你我父女,何至於如此試探,來往心機?這世間怕是再沒有我們這樣的父女了。”
“你,不斷懷疑,不斷查探,就是在懷疑是我殺了你母親。”
“從十年前,到如今,終於讓你找到了答案,所以你忍不下去了,便是你一直想要的謝家太平局,還是朝堂的壓力,也不足以讓你再做謝家的謝明謹了?”
他句句沉底,字字拆往日隱晦,也堪破了她這些年最大的痛苦。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父女嗎?
可定然是父女啊,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她最大的弱點,卻以此攻擊並逼迫。
“你問我是否想再做謝家的謝明謹?那我問你,她寫的那些家書...足足三千封家書去了哪,是否在你手裡?”
謝遠不語。
明謹深吸一口氣,再問:“習武之人,書法勁道別有不同,每一個字都蘊含內勁,便是這世上最頂級的造假銘模之人也無法做出她的字跡,而那封送到了蝶戀花的信必是字字都出自她的筆下....是你用她的家書拆簡出來貼塑而成!如此才能騙過他們,是不是?”
謝遠依舊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