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十一更是當沒聽到似的,帶著人自顧自在大雨中收拾殘局。
車裡的芍藥看著自家姑娘平靜從容的側臉,莫名有些難過。
世人以為她處境艱難,可她偏偏絕處逢生,可若以為她就此自由自在,卻又是錯的。
她一直活在他人掌控的牢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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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小會,外面屍體被處理好,兩個車伕跟畢十一前來複命。
“換條路,走詹陽道。”謝明謹平靜道。
雨勢如斯,又遭遇伏殺,唯恐前面還有歹人等著,在此地耽誤不得,立刻上了馬車驅車轉道。
“姑娘,這些人來歷不明,為了財帛不擇手段,為了求生,嘴裡說的也未必是實話。”
能讓畢十一斷定是老手,自然不會是什麼流人,而對方聚整合群在此地埋伏,要麼是守株待兔,要麼就是有備而來,若是前者還好,就當是他們倒黴,可若是後者....芍藥想想都心驚。
莫非是有人不想讓姑娘活著去郡城。
可怎麼也不可能是主君啊。
芍藥發問,心裡特懷疑老夫人,暗想沒準是老夫人嫁禍給主君,就是為了離間兩父女。
反正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
她可對那老太太的手段深感可怕。
謝明謹搖搖頭,卻不說話,只是接過芍藥遞過來的巾帕,擦拭臉上跟脖子上的水漬。
過了好一會,才輕吐出一句,“不管是哪一種,都知道此地才是三道交匯之地,不管我們從別莊往哪條路來,都必經此地,他們守著即可,對地形如此熟悉,不像是外來人,像是本地的。”
本地的盜匪?
芍藥頓時脫口而出:“連雲澗七洞的?”
“那個活口腰上掛的香包還是城裡雅香樓裡歌姬投送的....”
謝明謹剛剛輕瞥過,雨幕中倒也看到了那顯眼的香包,樣式顏色挺招人,她一眼就認出了。
青樓勾欄一向是這些匪徒們的銷金窟,但消費不斐,一般匪徒可沒這錢財,放眼整個烏靈郡,也就大名鼎鼎連雲澗的匪徒們擁有這樣的財力。
芍藥恍然之後卻是喃喃,“姑娘,你怎知這種事...”
她是年幼時就陪伴自家姑娘的,後者很多事她都曉得,可沒見姑娘往青樓跑過。
雖說當今世道民風開放,城裡不少姑娘附庸奇人軼事,有些性格出挑的還喜歡女扮男裝去青樓長世面,可姑娘並不好此道,年少時雖有些銳氣,卻也不會在這方面博出格。
更別提如今的姑娘了。
“想什麼呢。”謝明謹自看穿了芍藥的想法,不由嗔道:“不過是往年在族內幾個叔伯身上見過這樣的香包而已。”
芍藥這才恍然,頗為不好意思,於是諂媚誇讚道:“還是姑娘觀察入微,明察秋毫。”
“不過姑娘,你說這連雲澗的匪徒不是一向盯著烏靈郡跟周邊三郡的往來商旅麼,怎會來這裡打劫路人?”
這時節,走這條路的多是普通老百姓,身家多幹癟,哪有什麼打劫的油水。
謝明謹偏過臉,淡淡道:“是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來這裡....只為殺我。”
她也沒說是誰派來的,是否懷疑她的父親。
其他人也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