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白了她一眼,慢慢端起茶杯。
“您真的想聽實話嗎?”
“當然。”
“那好吧。”
沈離放棄地嘆了口氣,也不管她能不能相信,便把慕白畫符失靈、兩人誤入武陵縣、以及龍王娶妻的事一股腦全都說了。
狐七在沈離的逼迫下寫了勒索信,並用法術將信傳送到武陵觀,隨後她便被徐夫人派來的丫鬟叫走了。
狐七倒揹著雙手,在沈離房間裡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妥。
起初,無論是為尋找失散多年的妹妹還是替母報仇,狐七可都是理直氣壯的!可現在這算什麼事?拿狐十四做要挾,讓武陵神君自己現身?那我豈不真能了劫匪?有理也變沒理了啊。
再說了,武陵神君也算是輩分不低的一尊正神,千百年來受世人香火供奉,設神壇、行祭祀大禮都未必能請得來,如今為了你這區區一介狐妖,隨便寫張字條就能現身?那這神仙當得也忒不值錢了。
肯定不會來的。
想到此處,狐七倒覺得有幾分寬心。他彎腰撿起那張人皮,撣撣塵土重新穿到身上,才發現胸前竟是被那丫頭撕了道口子。心裡暗罵一聲,只能先用衣服遮一遮,回頭再找漿糊粘一粘算了。
他正對著桌上的銅鏡一陣打量自己,猛然就從鏡中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銀髮金冠的白衣道士,滿面怒氣。
“臥槽!慕——”
狐七驚得剛一回頭,一句話都還沒說完,那道士出手如電,二指便已攻到胸前膻中穴上,只輕輕一擊,整張人皮便被他揭了去。
“……你大爺。”
狐七黑著臉瞪他。心說這兩人莫不是一個師父教的吧?怎麼連揭皮的手法都一毛一樣啊摔!
慕白麵沉似水,厲聲問道:“十四呢?!”
突然就很火大。
狐七也是有脾氣的啊!一天之內被揭了兩回皮,不立刻翻臉才是有鬼了!他當即火冒三丈道:
“神仙了不起嗎?!”
說著,袖中長劍飛出,直撲慕白麵門。
慕白目光一凜,側臉閃過。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纏鬥到一處,但這屋內實在太過狹小,兩人束手束腳地拆了幾招,便不約而同地選擇破門而出,轉而飛身上站到房頂之上。
時近黃昏,滿天絢爛煙霞,青黑色的瓦片上金光遍灑。
白衣的身影迎風而立,身背劍匣,腰間墨色穗帶輕揚,周身上下一團正氣;而黑衣的狐七則是背對西斜的日光,俊美妖冶的臉半隱於夕陽的金輝之中,詭譎的妖瞳閃動著幽幽的螢綠色,手中一柄窄長的劍,寒氣逼人。
“竟是個妖。”
慕白不屑道。面對刀兵相向的對手,卻似乎暫時還沒有打算拔劍的意思。
“妖又如何?總好過你這草菅人命的神!”
狐七恨恨地咬牙說了一句,便縱身舉劍嚮慕白刺來。
慕白心裡一驚,見他似是有些道行,便接連一陣騰挪閃轉避開鋒芒,卻只守不攻,只為試探他的底細。
武陵神君畢竟是聲名在外的武神,像狐七這種才千把年道行的小妖精,他自是不放在眼裡。而狐七憋著滿腹邪火與他一戰,見這人竟是傲慢得連劍都未曾出鞘,更是怒火上攻,恨不能一劍劈了這臭道士。
一神一妖,在沈家莊的屋頂上纏鬥了半天,狐七沒討著便宜,慕白也未落下風。但時間一久,慕白卻慢慢冷靜下來:
說來真是諷刺啊!自己方才還罵燕舒靈遇事沒腦子,被九淵並不算高明的謊話坑得好慘,然而自己這不是才接了張字條就火急火撩地跑沈家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