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們的孫女好了,清醒了,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眼裡流淌血淚,指控這些年他們所作所為。
聲聲泣血,句句哀絕。
老太太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洛淺淺這些年受得苦,他們全都看在眼裡,卻為了整個侯府的將來,什麼都不能做。
這種如利刃剜心的痛苦,他們日日都在體會,日日都在煎熬。
坐在主位上的老侯爺,神色掙扎痛苦,過了半晌,才悠悠開口:“淺淺,你既然好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別提了,以後好好生活。”
老太太也滿眼希望的看著她,有些渾濁的雙目,心疼、糾結、自責,相互交織。
洛淺淺擦去眼淚,這是這具身體所流,亦是她所感受的痛苦。
她看向老侯爺,衣著精緻,即使年過六十,依舊容光煥發,雙目炯炯有神,常年身居高位,即使不說話,也自有一股威嚴。
“九年親身經歷,日日煎熬,臨了清醒丫鬟卻欲置我於死地,姨娘栽贓,父親偏袒,這些豈能說過去就過去?”
她目光堅定,直視老侯爺犀利的雙眸,“不知祖父,現在是否依舊覺得淺淺,是不詳,是災星?”
洛淺淺說一句,老侯爺的目光就黯淡一分,臉上的神采就失去一點,待她說完,老侯爺已是半癱在椅子上。
丫鬟下人們嚇得連忙撲上去,被強打精神坐起來的老侯爺厲聲呵退:“都出去!”
洛淺淺看著丫鬟下人們一個個離開房間,就連老太太的貼身老嬤嬤都沒留下,小心翼翼關上房門。
洛淺淺扶著老太太坐了下去,其實她今日的做法很沒道理,她的父母都不管她了,又憑什麼指責爺爺奶奶。
但是她十分清楚的感受到心臟和身體深處傳出的不甘,這是屬於原來的洛淺淺的憤怒和怒吼。
待下人們都離開,老侯爺緩緩開口。
“淺淺,當年的事情很複雜,不止是我一家之事,陛下那會剛登基,朝廷局勢動盪不安,偏你在那時候出了事。”
老侯爺的思緒回到九年前,“一開始我們遍請名醫,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你母親因為這件事備受打擊,一直閉門不出,後來京城來了一個名聲響亮的道士,說你身上沾染了邪祟,嬌養著反而會破壞侯府的運勢,只能……”
“本來我和你祖母並不相信,但是從各地請了十多個道士,各個都是這般說辭,動靜鬧得太大,傳到了陛下耳朵裡,我們不得不把你送到那個小院子裡。”
老太太似乎也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滿頭白髮下蒼老的不符合歲數的臉上,滿是心痛和自責。
“後來陛下漸漸忘卻此事後,我們打算把你接出來,但是那一年,你大哥險些病死,不得已,只能把你送回去。”
老侯爺現在說起來還是膽戰心驚,他看向洛淺淺冷靜漠然的臉,像是有什麼堵在心口一般。
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洛淺淺呆立著,冷冽的眼神忽然化為一道精光,打在老侯爺身上。
“祖父,可曾想過,若是所謂的邪祟,大哥的病,都是人為?”
“這……”
老侯爺和夫人對視,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但不是因為洛淺淺話裡的內容,而是她竟然能夠想到這一層。
老侯爺更是激動起身,三兩步來到洛淺淺面前,攙扶著老太太,兩人像是第一次認識洛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