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花”見匕首刺過來,花瓣迅速向中間合攏收緊,但龍雲刺得太過突然,花瓣已經來不及護住弱點。那匕首不偏不倚地正中“白花”上的黑洞,並深深地插了進去。
只見那“白花”被刺中後先是一顫,然後整個爆裂開來,同時噴出一股惡臭無比的黃煙。龍雲猝不及防,黃煙被吸入了體內,他頓感一陣噁心,難受無比,那是一股腐屍的味道。
而不遠處的異獸也開始狂叫著收回舌頭,在空中發了狂般地亂甩起舌頭來,那舌頭拍打在地上啪啪作響。
龍雲已經顧不得那麼多,要趕快離開這樣。但他沒走幾步,就感覺到似乎天旋地轉起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扭曲。
他心想一定是剛才那黃煙,不僅惡臭,還有劇毒。龍雲心裡清楚他決不能就躺在這裡,如果在這裡躺下,不被毒死,也肯定被別的異獸發現吃掉。他努力拖著沉重的步子,歪歪倒倒地往前走去。
過了不久,龍雲中毒越來越嚴重了,他的神志已經迷糊,在他眼裡彷彿世界顛倒了過來,分不清天地,身邊的樹木越發地扭曲,而且都長出了人形,它們露著獠牙巨口,伸出手一樣的樹枝要抓住龍雲,一個個像是在爭搶著食物似的,地上也無端地伸出白骨森森的手來握住他的雙腳,讓他不得前行。
慢慢地龍雲全身都無法動彈了,心跳也越來越劇烈,他知道看到的一切只是毒性讓他產生的幻覺。但是此刻的他卻擺脫不了這境況,他的眼不知道該往何處看,他的腳不知道該往何處邁,他的心不知該往何處指,他此刻最想的是躺倒下來任其擺佈。
難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父母的離去,讓他一個孩子揹負了太多東西,有那麼一刻龍雲真的覺得累了,他想死。
但他轉念又想起了年邁的奶奶,想起了雙目失明的妹妹,想起了自己在雨中苦等母親的情景,他想如果自己回不去了,奶奶和妹妹也會那樣去等他吧,那種心痛他能深深地體會,他不想讓親人再嘗一遍。
“不能死在這裡!”
這是龍雲現在唯一的念頭。他又繼續艱難地抬起了腳,走動起來,但實際是在原地打轉,他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此刻他的眼皮也越來越重,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幻覺也變得越來越真實。他看到滿身是血的父親揮劍來救他,卻被怪樹用樹枝插透身體;他看到渾身溼透的母親抱著他的雙腿,不肯讓他離開;他看到自己的奶奶被兩隻異獸啃得血肉模糊,還在拼命地朝他求救;他看到妹妹的雙眼變成那朵“白花”的模樣,向他伸了過來……
後來他還看到遠處有一個人的身影,那身影一身白衣靜靜地站在那裡,看不清那是誰。
龍雲努力地閉了閉眼睛,用力搖了搖頭,再睜眼看時,那白影沒有消失,還在那裡一動不動。龍雲一下子忘了周圍的幻象,他吃力地朝白影走去,想看清那臉的模樣,然而他每向前一步,那白影也似乎遠離一步,永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怎麼也看不清那臉。龍雲一直朝那白影走,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視線完全模糊了……
“哥,你醒了?”龍雲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龍瑤正在床前看著他。
“我怎麼會在這裡?”龍雲拍了拍還十分疼痛的腦子問龍瑤。
“昨天你自己回來的啊,哦,不過一進門就暈倒了。”龍瑤回答。
“我自己回來的?”龍雲疑慮地擺擺頭,問:“奶奶哪去了。”
“奶奶正在外面磨刀呢,說要殺只雞給你補補。”龍瑤回答。
龍雲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自己回到家了呢?
“哦,哥,你肯定口渴了吧,我去跟你倒杯水。”龍瑤說著,就走到外屋去倒了一杯熱水遞到龍雲面前。
龍雲接過水,覺得有點不對勁,眼睛死死地盯著龍瑤。
“哥,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啊?”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可以看得見了嗎?”龍雲聲音顫抖著問道。
“哦,忘記告訴你了,哥。我的眼睛好了,現在什麼都能看見了,昨天突然就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龍瑤說著臉上露出格外欣喜的笑容。
“真的?突然就好了?”龍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和母親那麼多年來冒著生命危險苦苦尋找紫玉蟬薇,就是為了治好妹妹的眼睛,而現在居然突然就自己好了?龍雲此刻心裡有點震驚,有點歡喜,又有點悲傷。
“是呀,就是平白無故的自己好了。不信你看!”說著龍瑤睜大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慢慢靠近龍雲,越靠越近。
龍雲仔細地盯著那雙眼睛,的確比之前龍瑤那渾濁的眼睛要清澈多了,而且那黑色的瞳孔特別深邃,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
但慢慢地,龍雲發現不對,那眼球好像自己在蠕動,一點點地改變形狀,最後形成了一朵——“白花”,從眼眶裡探了出來。
這……這不就是那隻異獸的眼睛嗎?
“啊……龍瑤,你……”龍雲看著眼前的妹妹驚叫起來。
“怎麼了?”這時房門被推開,奶奶從外面進來,看發生了什麼。
她的手裡拿著那把磨得鋒利的菜刀,刀上居然鮮血淋淋,而另外一隻手提著的,仔細看,竟然是……自己的人頭。
龍雲被這情形驚呆了,嚇得一激靈翻身滾下了床,渾身冒著冷汗,再睜開眼時才發覺原來那只是一場夢。
龍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現在的身體還是非常的痠痛,他躺在地上緩慢地轉動脖子,觀察周圍的情形。
這裡竟然是一個山洞!
這山洞不大,大概一丈見方,往上看,頂上有一個水井大的洞口,洞口被草木覆蓋著,只有少許陽光穿透進來,這洞口離地面大概三丈高。地上有幾隻動物的屍骨,估計是以前不小心從這洞口掉下來的。
龍雲揉揉眼睛,他仔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記得自己是被那異獸的毒所傷,恍恍惚惚地在林中亂轉悠,還出現各種幻象,後面的就記不住了,想必是後來自己沒有意識地亂走,最後跌進了這個洞裡。
龍雲站起來看著頭頂的洞口,心裡感嘆:哎,這也算萬幸啊,還好掉在洞裡,如果倒在外面,現在怕是已經成了某個異獸的口中餚,腹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