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粗糙漢子頓足停下,卻又輕輕搖了搖頭,自嘲一笑道:“若是真如那般所說,倒是稍微有趣了些。”
少女轉過頭來,疑惑道:“爹,怎麼了?”
粗糙漢子笑著說沒事之後抬腳跟上,顛了顛手中等人高的**袋,三人一同朝著街道深處走去。
風月城內城范家府。
院落之後的小池塘旁邊的亭子內,有兩人對坐手談。
老人手中摩挲著黑子,眉頭緊蹙,沉思良久後,抬眼看向面前嬉皮笑臉的範志茂,無奈道:“你就不能好好下一盤?亂下有意思嗎?”
範志茂左手塞入旗盒,玩轉著白棋,右手託著腮幫子,嘿嘿一笑道:“亂拳也能打死老師傅,鷹老二,你就趕緊投降吧。哎,無敵真是寂寞。就沒有一位能夠與我棋力相當的對手了嗎?”
鷹老二嗤笑道:“哈?估摸一算你好歹也是奔三十的人了把?吹牛能不能先把草稿打上,從始至終你與我下棋三百局有餘,哪次不是你小子被我完勝,到現在你倒是還吹上了?別忘了我這最後一步還沒出呢。”
鷹老二說罷,捻動棋子的手指微微一動,棋子飛掠而出靜靜的停留在一點之上。
範志茂猛然起身,瞪大眼睛看著棋局,驚呼道:“這也可以?”
鷹老二向後仰身,鄙視的看著如同沒見過世面的稚童一般模樣的範志茂,出聲道:“棋盤之上的規矩你都不遵守,還想下過我?你真當棋局跟你一樣不了臭臉的出去蹭吃蹭喝呢。”
明顯,鷹老二肯定又在暗示什麼。
範志茂調整坐姿,神色認真道:“哎,鷹老二,你這就不對了,我為人是什麼樣你是知道的,蹭吃蹭喝這種說法還是太絕對了,我那頂多算是迫於生計。”
鷹老二道:“迫於生計?四境劍尊師的劍修放哪不是被當神人供奉著,就差一堆小姑娘家家往你身上蹭了,居然還會淪落到跑到人家地盤上偷瓜吃?莫不是范家家主給你的銀兩全部都用在脂粉勾欄了嗎?”
範志茂虛指鷹老二的鼻子,笑道:“你這老頭子可別汙衊人昂!我這個人勤儉持家可是出了名的,倒不是說心疼那幾枚瓜錢,主要是那塊瓜地種在半山腰,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我還以為是野瓜地來著,誰知道瓜剛進肚子,就被那位小姑奶奶逮了個正著。”
範志茂自然不會說自己只不過是想體驗一把偷瓜的緊張感覺。
畢竟遊蕩江湖也有幾年栽,總是花錢如流水早已經乏味。
賺錢也就是上山打打山賊之類的貨色後,下山前往附近的郡城領取賞金之類的雜活,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
尤其是當時那個姓廖的使勁推波助瀾,最後反而跑的時最快的,也不知道當時一個三境劍修哪來的那麼多力氣。
範志茂輕輕捻起一枚白棋,卻遲遲未下,出聲道:“我打算在出一趟遠門,你這老頭子怎麼看?”
鷹老二睜開雙目,輕聲道:“未嘗不可,只是最近內城的各個家族因為昨日的風波暗流湧動,不過對我們范家不會有任何威脅便是。”
範志茂眉頭第一次有些緊蹙,道:“哦?內城的這些老烏龜們居然還會自己動起來,看來那個陣法小天師對他們的影響還挺大,他們想做什麼?”
鷹老二從棋盤上輕輕捻起一枚棋子玩轉指間,說道:“如你所想。”
範志茂疑惑道:“可如此的話,不就是違背了黃城主和那些家族之間的協議了嗎?他們針灸不怕黃城主查到他們頭頂上直接給他們抄家了?”
鷹老二笑道:“內城家族本身就盤根交錯,背後的宗門勢力更是複雜多段,抹除任何蹤跡讓那小子意外死在淮陽城之外的任何地方的手段,我范家也不是沒有。”
範志茂輕笑道:“那就看那位小天師的造化把,不過我感覺啊,一般四境真不能拿那小子如何,即便是我現階段也只能對其造成皮外傷,可想而知。”
鷹老二點了點頭,道:“陣法造詣很強,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福分握在手裡了。”
語落,話頭一轉,道:“你剛才說要走一趟遠門?是打算去哪裡?”
範志茂雙手枕在腦勺後,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後說道:“打算去一趟龍揚州,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機緣,我隱約能夠感覺到四境與五境之間的屏障,虛無飄渺,有時如一望無際的平原,有時如深不見底的溝壑,讓人頭大。”
“所以去龍楊州試試土辦法,而且我聽說那裡有一座劍閣,崢嶸而崔嵬,順便就去探探虛實了。”
鷹老二目光落在碧波粼粼的池塘水面,呢喃道:“馬革裹屍的戰亂三州之一,龍楊州……嗎。”